十三號淩晨,小小又感覺到胸悶、惡心的難受,眼前冒著白光。小小咬牙在床上忍了許久,仿佛在地牢受刑時一樣,一聲不敢吭。胡嬸安頓完欣然早餐,來看小小時,才發現麵色蒼白,一頭冷汗的小小。來不及埋怨這小丫頭,趕忙叫了醫生。
小小因為有尿床的習慣,而且自己照顧自己習慣了,所以病房裏並沒有如欣然那裏一堆人守著、伺候著。偶爾胡嬸會來摟她睡一宿,大部分時間是她自己一個人。小小第一次化療結果出來後,就要麵對徹底隔離,所以古家父子商量著,讓小小提前適應些,也好過突然間不適應。
錢醫生帶著護士趕忙給小小架上了24小時監控,低聲詢問著這種感覺大概幾天了。小小也不知道幾天了,這幾天她都在欣然房門口蹲著,反正渾身都難受,難受已經成習慣了,也不太分清到底是屁股疼還是其他地方疼了。胡伯見小小一臉茫然,忙上前哄到:“好孩子,乖,跟大夫說,現在什麼地方不舒服,這幾天都是這樣嗎?”
小小不想看到胡伯一臉焦急的模樣,可實在沒力氣思考什麼,斷斷續續的說道:“好像是,這兩天吧,惡心,喘不上來氣,胸口疼,還有,還有,這裏疼,我也不知道了,反正都疼。”錢醫生臉色一變,跟胡伯對視一眼。簡單處理了小小之後,倆人急匆匆的出去了。
小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並不知道自己十三號半夜有過一次九秒鍾的心髒偷停,也不知道古涵山、古楷、賀煥一宿未睡,跟錢醫生和胡伯,視頻電話到天明。
小小一覺睡到十四號早晨時,也許是強製性藥物的作用,小小感覺好了許多。守了她一宿的胡嬸,見小小緩過來的氣色,長長舒了一口氣,把她輕攬在懷裏,哭著嗔道:“你個孩子,為什麼不早說,這麼多人掛念你,你就不能自己愛惜自己一下。”小小還有些迷糊,沒怎麼反應過來,見胡嬸哭了,忙仰臉笑道:“胡嬸,我今天感覺好多了,真的。”
胡嬸舍不得再多說她,忙穩聲嚇唬她道:“老爺子不用說了,一宿沒睡。大少爺和表少爺氣得夠嗆,表少爺明早就回來,你就等著屁股被打吧。”小小知道胡嬸在嚇她,笑嘻嘻地抱著她腰,隻傻笑著不說話。
胡嬸心裏酸疼,慢慢地給她蓋上被子。小小迷迷糊糊又睡去了,胡嬸轉身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欣然,鬆了一口氣,擺了個噤聲的手勢。欣然點點頭,慢慢走到小小病床前,想要擠上去,可看著小小一臉痛楚的表情,到底不舍得再鬧她,紅著眼睛被胡嬸領走了。
傍晚醫生查房時,小小已經好了許多,能跟錢醫生開幾句玩笑了。胡伯胡嬸看著也高興得不得了。醫生走後,小小抱著胡嬸胳膊,小心翼翼地說:“胡嬸,我,我可煩躁了,我要是,要是頂撞您了,您別生我氣哈。”胡嬸眼眶一紅,知道這是小小的化療反應,欣然當初傷口愈合時,疼的暴躁無比,連她大哥都哄不住。小小卻每天強忍著,不敢發脾氣,連話都不敢多說,生怕控製不住自己,哪句話說不對了得罪人。隻笑著不住點頭,摸著她小腦袋,一臉愛憐。
小小晚飯後感覺好多了,誰也不想見,隻悶悶地坐在床上。胡伯胡嬸知道小小脾氣,也不來打擾她。小小想去看欣然,可欣然這幾天都沒出現過,小小搓著自己手指頭,腦袋清醒了許多,心裏苦笑道,人家本來就是大小姐,我殺了她媽媽妹妹,害了她那麼多次,還能記得我就好不錯了,哪裏能真把自己當朋友呢。小小從不敢奢望太美好的東西,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擁有,所以即使她極其在乎和欣然的感情,卻在短暫的爭取之後,小烏龜般的退縮了。她寧可躲在自己殼裏假想著欣然在忙,也不敢去證明欣然真的厭煩她了。小小眼淚滴下,自嘲道,唯一的好朋友,這麼短,才幾天呀,就沒了。沒就沒了吧,反正也不是自己配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