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說著,他長歎了一口氣。

韓馥一擺手,說道:“張角公與我相交多年,卻沒想到昨晚他就這樣走了。”

說著,他甚是傷春悲秋的歎了口氣,還假裝伸手抹了眼角流出的貓尿,忽又說道:“隻是這惶惶亂世中,人命如螻蟻,早死了,或者也不過早點解脫。對了,賢侄,逢此亂世,你有何打算?”

“走一步是一步了。”張瘋不假思索,“這等操心的事,也不是我去考慮的。伯父去世之前,已命令我等,為李公子馬首是瞻,我這般爛命一條,隻能聽李公子吩咐了。”

韓馥“哦”了一聲,忽的目光朝不遠處的管和一瞥,微微一笑。

管和會意,站起身,說道:“當今天下,看著已經盡入魔王血修羅之手,不過其根基不穩。東吳孫策以夷洲為根據地已連奪建安、會稽兩城,主要是因其人心不穩之故,我等十八路諸侯雖大都隻有一郡大小的地盤,不過已占得北平和鄴兩城,如此星星之火,燎原之勢指日可待,如此推翻血修羅的政權也不過三年五載的事情。”

當時一城被分為九郡,每一郡又被劃分為九個縣市。

至於一郡之地,雖有九縣之多,比起整個天下來,也不過彈丸之地,翻手之間,便可將其覆滅,三年五載便是要推翻血修羅的話,隻怕說來未曾可信。

張瘋雖生性魯莽,卻也知道管和這話實屬無稽之談,不過他也不點破,隻是微微一笑。

那管和正是而立之齡,身形修長,長相卻一般,不過他是韓馥手下的首席謀士,所以雖長相一般,在他韓馥眼中卻是不可多得的香餑餑。

這時又聽管和說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張將軍如此一身武藝,身在這如此亂世之中,若找不到明主的話,隻怕會明珠暗投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張瘋心中一動,他雖魯莽,卻是個明白人。

管和微微一笑,說道:“我主韓馥將軍,乃是當世不出世的明主之一,若張將軍識得大體的話,不如……”

還未待他繼續說下去,張瘋便擺手說道:“一臣不侍二主,恕張某淺薄,此生此世,隻唯李公子一人馬首是瞻了。”

韓馥一皺眉,見張瘋說得堅決,便不再糾纏下去了。

他雖有求才之心,骨子裏卻傲的很,哪肯低三下四央求人家。

使了個眼色給管和後,朝著張瘋一抱拳說道,“賢侄,慢用,老夫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一步了。”

說著,他便與管和一同走了出去。

走出宴會廳,和管和來到商議軍事的議事廳中。

掩上屋門。

韓馥臉色陰鬱,凝立於窗邊,看著管和說道:“軍師,張瘋那廝,不為我所用,認定了那黃毛小子,你看如何是好,不如……”

說著,他伸手脖子間一晃,做了一個殺人滅口之勢。

“不妥,不妥。”管和搖了搖頭,說道,“我觀張瘋那廝,是鐵了心跟那姓李的公子了,若貿然將那姓李的黃毛小子給殺了,隻怕會適得其反。不如我們送他些銀子,讓他走了便是。一來以顯將將軍信義之威名;二來,日後若那姓李的小子闖出些名堂,若我軍陷入危難之中,定然會記今日收留之恩情,助我等一番。”

管和分析的卻有其禮,韓馥皺眉凝思了一番,說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接著韓馥又說道:“推送人情一事就交給你去辦,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那就勞煩軍師了。”

說著,他與管和走出議事廳了。

管和向左而去,應是向宴會廳而去。韓馥向右而走,隻見他一臉的桃色,如若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向新納小妾的閨房而去吧。

他韓馥看著是一個謙謙君子,骨子裏卻也是一個**之徒。

告之有言:“食色性也。”

一個人一旦有了些權勢,貪戀美食、美色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是有些人不這麼想的,半道上,管和忽然折了個彎,另向別處走了去。

輔佐這樣一個**虛偽的謙謙君子,他管和越發覺得惡心,可是想離開的話,隻怕自己明珠暗投,得不到他人重用吧。

其實他管和清楚,自己充其量也不過是個三流謀士罷了。

不過對於權力的渴望,早已使他萌生出“取韓馥而代之”的想法了。

第十章徒勞

想法與現實間的距離,隻差了一個時間而已。

任何事情都需要時間的積澱。

而時間積澱的越久,世間萬物的任何事物都會發展至一個結果。

種子會生根發芽,最後或者成為嬌豔欲滴的花朵,或者成長為蒼天大樹。

事情會塵埃落定,或好,或壞,或者這便是結局。

早在半年之前,管和已經心生謀反之意,而今天發生的事情或者並不是一個契機。

不過從本質上來說,他再一次看透了韓馥其人昏庸的本質,實在不堪大用。

這也促使他下定決心,將謀反進行到底,而擇日不如撞日,那麼取而代之就在今天。

烈日荼毒。

繞過庭院,向前一直走去。

便是軍營了。

軍營,四四方方,占地百畝,由一圈木柵欄圍著。

守在軍營四方的士兵有百人之多,軍中共有一萬餘數量的士兵,大都在操練。

管和走進軍營也無人敢攔著,他身負軍師一職,既是韓馥的首席謀士,同時地位也相當的高,差不多便是韓馥以下的第一人了。

打量了那群正在操練的士兵一眼,管和隨口喊過來一個小兵,問道:“李將軍在哪裏?”

“主帳之中。”那小兵戰戰兢兢的回道。

“恩”管和點了點頭,也沒有其他吩咐,便徑直向主賬中走去。

主賬,在一幹營帳的正中央,雖也是圓形的營帳,表麵上也無其他花哨之處,但比起其他營帳還是足足大了一圈。

營帳之外,有兩個士兵守著,見管和走了進來,也沒人敢攔著。

進的營帳之後,便聽一聲:“是什麼風,把管軍師給吹了過來?”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身披盔甲,身形健碩,麵色黑黝的漢子走了過來,站在了管和麵前。

那漢子比管和高上一頭,四四方方的臉蛋,濃眉,大眼,雖然一臉的笑容,不過其實警覺的很。

“李將軍。”管和微微一笑,麵前那漢子便是韓馥手下的首席武將李彪了,然後衝他一抱拳,說道,“我這裏有一桌酒席,李將軍可否賞光一敘啊。”

“酒席?”李彪一愣。

“不錯,是韓大人設宴款待那些投奔而來的黃巾軍的,李將軍該是也聽說了吧。”管和有意無意的挑撥道,“難道設此宴會,沒有邀請李將軍?”

李彪一皺眉,他是韓馥的老部下了,跟隨韓馥二十年有餘。設這種宴會,按理說來,該是邀請自己到場的,可是這次卻沒有。

難道說……

他不敢繼續猜測下去,推說道:“我對酒席、宴會什麼的,也沒什麼興趣,韓大人不請我參加什麼酒宴也在情理之中。”

這是推脫之詞,以管和對李彪的了解,卻是也沒有點破。

但想此刻李彪的心中已經埋下了一層淡淡的陰霾,此刻說道:“韓大人此刻和他新納的第五房小妾**快活呢,酒席上的事,全權托付給了我。倒是我一人和那些黃巾軍喝酒來著,卻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不如李將軍賞臉,與鄙人共醉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說著,管和便是一挑眉。

李彪猶豫了一下,他本是貪杯好酒之人,稍稍做出一番為難之相後,便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歎氣而道:“既然是管軍師大力邀請,我李某人雖不愛喝酒赴宴,不過管軍師的麵子豈能不給,那請前麵帶路。”

這些都是虛偽客套之詞,管和當然也懂,說了一聲:“都是些家常小菜,但願李將軍能滿意。”

說完,便帶著李彪走出了營帳。

一路向前走去,不一會便又到了宴會廳。

沒有了主人韓馥在場,黃巾軍諸人的吃相便更加肆無忌憚了,差不多慢慢一桌的酒菜,如同風卷殘雲的掃過,此刻隻剩下為數不多的湯湯水水了。

管和帶著李彪來到宴會廳後,臉上有些掛不住。

身為一介謀臣,他管和自然和那些黃巾軍不同,與韓馥一樣也是自視高貴的很。

倒是他李彪完全不在意,隨著管和的吩咐,坐到管和的位置上,坐下之後,便自顧自的拿起酒壺,替自己斟了一碗酒。

還未待舉起酒碗一飲而盡,管和伸手朝他一指,介紹道:“這位是李彪李將軍,韓大人手下第一武將。”

此刻管和坐在韓馥剛才的位置上,捧起酒杯,說道:“相聚就是緣分啊,我敬諸位壯士一杯。”

說著,拿起酒杯,便是一飲而盡。

桌旁諸人也不敢怠慢,拿起酒杯,紛紛一飲而盡後,便聽管和說道:“諸位請隨意啊。”

說著,他提著酒壺,走到了張瘋身旁。

亂世之中,人才難得。

文有不世之謀臣。

武有以一當千之猛將。

管和既有爭奪天下的野心,自然也與韓馥一般,想極力拉攏張瘋,這時提著酒壺走來,替張瘋斟滿了一杯酒後,說道:“張壯士的威名鄙人早有耳聞,可謂如雷貫耳,謂之北魏張遼飛騎如電,西蜀張飛萬夫莫敵,二張之上,尚有一將,名張曰瘋,天人降世,無人敢掠其鋒芒。”

張瘋“哦”了一聲,說了聲:“謬讚。”

其實自己壓根都沒聽過這些話,至於這般的說辭,自是管和從中一力吹捧來著。

又聽管和繼續說道:“聽聞張角公的死訊,管某心頭也好生悲傷。倒是接替張角公的那位李公子是什麼來頭,恕管某淺薄,在這裏借問一下。”

“這個……”張瘋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伯父臨死前,讓我等保此人,想來那李公子定然有不凡之處吧。”

“嗬嗬。”管和輕笑兩聲,撇嘴說道,“張兄弟,我看未必吧。恕我管某直言,那李公子,畢竟年輕,而且看著體弱的很,亂世之中,哪堪托付性命啊。張兄弟,我有一言,不知當說還是不說?”

他當然是要勸張瘋令投明主了,張瘋如何聽不出來,還不待他繼續說下去,張瘋放下手中酒杯朗聲說道:“一臣不侍二主,既然是我張某認定的事,也就不需要別人勸說了。如果跟著李公子,也沒什麼好果子吃,那也隻能算我張某人生的倒黴,可是天命如此,去哪裏最後都不是一死呢?”

管和一撇嘴,見他說得如此決絕,心知再怎麼勸說,也是徒勞了。

第十一章扳手腕

某一點上,管和和韓馥還是一樣的,便是幹淨利落,不喜歡糾纏。

既然見勸說無效,那他便也死了心了。

這時伸手一指李彪,引薦道:“這位是李彪李將軍,韓大人手下首席武將。”

張瘋急忙朝他一抱拳。

文人相見行拱手之禮。

武將相逢行抱拳之儀。

隻是李彪隻顧著喝酒,根本沒把張瘋放在心上,畢竟對方才是剛剛二十出頭的黃毛小子罷了。

不論是年紀還是閱曆,顯然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所以隻是輕輕的“恩”了一聲,繼續喝酒。

麵前的張瘋皺了皺眉,說道:“見過李將軍。”

李彪一撇嘴,還不待哼哈一聲,一旁的管和便已說道:“我聽聞張將軍在張角公手下乃是首席武將,小小年紀,便有萬夫不當之勇。”

說著,他瞥了李彪一眼,又道:“不知比起李將軍來是如何?”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況且,他管和也未必就是言者無心了。

張瘋“哦”了一聲,說道:“我也不知啊。”

謙虛一些的話,他張瘋應該說道,“自己何德何能與李將軍相提並論啊。”之類的話。

可他張瘋骨子裏又不做不出這般虛偽狀,說了一聲“我也不知啊。”

“你也不知?”李彪放下手中的酒碗,微怒道,“這話什麼意思?”

“哎,不要動怒嗎。”管和一擺手製止了正欲站起身的李彪,撇嘴一笑,勸道,“李將軍何必在意張將軍的話呢,所謂後生可畏,興許張將軍說的是實話呢。畢竟你們二人的實力誰也不清楚。我看隻有比過,才能得出高下結論。”

也不知算不算勸說他人不要動怒的話,但多少有著一點火上澆油的味道。

這時候聽李彪冷冷道:“那看來是騾子是馬要拿出來遛遛了。”

張瘋點了點頭,見李彪一臉怒氣衝衝,卻也不怕,說道:“看來隻能是如此了。”

管和微微一笑,他這一句話便讓兩人間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自當是謀士的本領。

所謂謀士,既是戰場之上的智囊,也是生活中的智者。

一句話煽風點火,也不外乎謀士**。

而此刻麵對的隻是兩位性格莽撞的武將罷了,真正的頂尖高手,譬如臥龍、鳳雛之流,即便是麵對心思細膩的英主雄才也可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而說服之。

話語權謀之術,但凡謀士,皆有其擅長之處。

此刻空氣中彌漫而開的火藥味仿佛是凝固了一般,長桌旁坐的黃巾軍諸人,不過當下可是在韓馥的府邸之中。

若當真要動起手來,隻怕要殃及了自己的手下。

所以靜坐著,靜觀其變,一言不發。

李彪仗著此地是自己的地盤,怎忍得張瘋說出這等狂言,伸手一拍桌子,另一手一指張瘋,正待發起怒來。

調和在兩人當中的管和,未免事態發生的太過,急忙說道:“張將軍是韓大人的貴客,兩位可不要傷了和氣,若是要真的比試高下,鄙人到有一法,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什麼法子?”張瘋一皺眉。

“快快說來。”李彪已經按耐不住。

“不如,兩位就以掰手腕來一較實力高下吧。”管和撇了撇嘴,說道,“這樣做雖顯得有些兒戲,不過也可以一較實力高低,而且也不傷和氣,兩位如何?”

張瘋和李彪對視了一眼,心中各有計較,各自一點頭。

扳手腕。

看著如同兒戲一般,而在武將眼中,沒有一場比試如同兒戲一般的。

戰場上殺伐如是。

此刻的扳手腕也是這般。

一時空氣寂靜,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響,坐於長桌旁的諸位黃巾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彙聚在一點。

兩張臉相對皆是冷漠。

張瘋率先伸出一手,手肘撐在長桌之上,屏息凝神,隻待李彪伸手而來。

李彪冷哼了一聲,也沒有放出什麼豪言壯語,“吧嗒”一下,兩隻寬大的手掌握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