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阮景禾便坐在她店中,拿起筆開始畫花樣來。
這一畫,就連天黑了都不知曉。
合身舒適的旗袍多的是,但時髦美麗的旗袍卻少之又少,有了這些花樣,小意的旗袍店定會生意紅火。
她試了一下那件本看上的淡粉色窄袖旗袍,很合身,似為她量身而造;於是她走時便留下五個大洋,打算帶走那件旗袍。
就見小意趕緊拉住她的手,又將五個大洋悉數塞回她手裏。
然後又朝她擺擺手,意思在說不要錢。
但阮景禾可不是那種白占便宜的人,尤其是像小意這種苦命的人,她當即將五個大洋塞了回去。
小意拗不過她,又將四個還到她手上,意思是一個就夠。
為了避免傷害她自尊,阮景禾還是隻付了她一個大洋,但在離開時,將剩下的四個大洋放在了門檻上。
希望她能發現。
阮景禾隻能在心中這樣想。
已經入夜,街上的人稀少起來,就連黃包車也打不到,好在這裏離阮公館不過三公裏,她走一會兒便也能到,隻不過晚些。
她將鬥篷外套扣好,雙臂環抱著,仿佛這樣能暖和些。
沒錯,出門前沒想到自己能待到晚上,她再一次美麗凍人了。
本來還在心中罵街,可越走她越覺得平日熱鬧的街道越冷清,越走越覺得氛圍怪怪的。
她想到今天下午與那個刺殺傅家的男人對視的模樣,他的眼神如狼一般,狠戾;仿佛,要將她置於死地。
她思考的有些入迷,全然不知有一隻槍口正朝著她瞄準。
“小心!”傅政廷及時的將她攬在懷中躲到了身邊的車後麵。
與之傅政廷的提醒同時響起的,還有槍聲,子彈也飛速劃過夜空,二人驚險的與子彈擦過。
兩秒過後,是更多的槍響。
阮景禾顯然已經被那第一聲槍響嚇懵,此時正瞪大了眼,連救自己的傅政廷都來不及去看。
“你好好在這裏躲好,千萬別探頭。”傅政廷見她沒有中槍也鬆了一口氣,安撫好她後,自己便走了出去與對方交火了起來。
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群鬧革命的人怎麼會盯上阮景禾。
槍聲震天,阮景禾捂著耳朵,嘴裏時不時發出害怕的尖叫。
她又隱隱感覺手臂有些疼,借著昏黃的路燈,她看了看方才碰過手臂的手掌,已經是殷紅一片。
“血,血。”她嘴中喃喃,顯然是被嚇壞了。
槍聲漸漸小了起來,阮景禾扶著車站起身,糾結幾番後才探出頭。
就見此時。
眾多與傅政廷差不多戎裝的男人壓著今天與自己對視的那個男人。
傅政廷好似在對他說什麼,但對方顯然並不領情。
就見傅政廷本握槍垂下的手忽地抬起來抵在那男人頭上,又說了兩句話,見對方不答,傅政廷直接扣動扳機。
一聲槍響過後,溫熱的血灑在他的臉上。
而阮景禾則目睹全程,她隻記得暈倒前,那男人依舊死死的盯著自己,如同狼一樣狠戾的目光。
......
“阮小姐。”
“阮小姐?”
她聽到有人喊她,隻見她眉頭蹙起,似乎在做噩夢。
不多時她便從噩夢中驚坐而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夢到那個被傅政廷一槍爆頭的男人過來朝她索命。
她的額頭上是大顆的汗珠,從噩夢的驚恐中脫離後,她又才注意到,這並不是李醫生的診療室,也不是阮公館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