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恩傑爾大街被騷擾行為記述 第一章奧恩傑爾大街被騷擾行為記述(1)
約瑟夫·雪裏丹·L·法奴(1814-1873)
真的不值得在這兒講述,我自己的這個故事——至少,不值得把它寫下來。的確,在我某些時候應求而不得以加以複述之時,對著圍成一圈坐在我的身旁的那些充滿智慧而急切的麵龐,在冬日裏吃過晚間大餐之後生起的熊熊爐火旁邊,聽著窗外一陣陣冷風吹過時發出的呼嘯哀嚎聲,而室內卻溫暖如春、令人昏昏欲睡,這時故事就不得不開始了——盡管我這麼說,而又有誰不會這麼說呢——可一般來說這個故事還是不錯的。可要是你催不迭地讓我在這裏趕緊加以講述而我勉為其難的話,那可就要冒一定的風險了。筆墨紙張對於一個神奇而出色之人來說都算得上是一件冷酷無情的傳神達意之物了,而一個讀者比起一個聽者來說,算得上是更難應付的一個挑剔的動物了。然而,如果你可以誘使你的朋友們在夜幕降臨之時閱讀這個故事的話,當不知不覺間爐火邊的講述已經沉浸在一片無形無影的恐懼氣氛之中時;一句話,要是你能給我一份營造心情的鼓勵,我就會著手於我的工作,開始講述我的故事,並且全副身心而讓你滿意。好了,那麼說,這樣的環境條件我想是已經具備了的,我也就不再另說廢話了,直截了當地就告訴你所發生的一切好了。
我的堂兄(湯姆·魯德洛克)跟我一起在研究醫學。我想他是已經獲得了成功,並且矢誌不移於他的職業;但是他所首選的卻是教職,可憐的家夥,他早早地就去世了,成為接觸性傳染病的犧牲品,是在他忠誠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之時受的感染。作為我現時的意圖所在,我要在這裏盛讚他的人格品行,不得不提到他是一個神情莊重、而又坦誠快樂的那麼一種性情;他對事實的判定極其準確,一點都不像我本人——性情急躁而屬於多血質一類。
我的叔叔魯德洛克——湯姆的父親——在我們兩個研讀課程之時,在奧恩傑爾大街上買下了三四幢老房子,其中一座房子裏沒有人居住。他那時住在鄉下,而湯姆就建議我們兩個住進這棟沒有房客的屋子裏,一直住到有人前來租用為止;要是我們搬過去住那可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那樣我們就可以既離得聽課的教室以及娛樂場所非常近,又能省卻了我們一周當中為寓所所付的一筆不菲的租金。
我們隻有寥寥幾件家具——整個我們的全部用具都是極其簡單而又粗陋的;總之一句話,我們的全部裝備極近於某些露營所用的簡單用具。因而,我們的新計劃幾乎在想到的同時就不加延擱迅速地實施了。房屋前麵的客廳成為了我們的起居室。我的臥室在它之上,而湯姆的臥室在同一層樓上後麵的一間,這件臥室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進去住的。
這座房屋,首先來說,是一棟老房子。它的前臉,我相信,裝修之後起碼要有五十年以上了;但是除此以外,整座房屋裏邊沒有一件現代之物。那位替我的叔叔買下這所房屋並代為看管的代理人告訴我說,這所房屋曾經與其它一些罰沒品一起在柴切斯特議會一同出賣,我認為那是在1702年的時候;而且它曾經屬於托馬斯·海科特爵士所有,他當時在詹姆斯二世時代是都柏林的一位貴族市長。那麼它的真確的年代究竟有多久了,對此我可說不清楚;但是無論如何,它卻經受了數不清年代的風吹雨打,曆經了數不清次數的門庭改換,從而沉積下來一種神秘而陰鬱的氣氛,讓看到它的人既有一種興奮之感、同時又感到一陣深深的憂懼,這種情況幾乎都要發生在那些古老的建築物身上。
這座房屋的架構之中幾乎很少有現代修飾的細節存在;而且或許這麼做要好一些;因為這樣就保存下來它的牆壁之中以及天花板上的那些奇異的往古因素——還有它那些門戶與窗扇上——以及那些奇特的直邊對角形圖案的壁爐煙囪中——還有那些橫梁以及牆壁間那些沉悶已極的嵌線裏麵所體現的成分——更不要說那些出乎人們想象的房屋木質構架的堅固致密所給人的感覺了,從樓梯扶手到窗戶框子,都絲毫不加掩飾的跡象,公然著重於強調它們的悠久古老,透過任何可見的現代華麗包裝與修飾之處。
的確也曾經做過一定的嚐試,甚至也給客廳裏麵包貼上壁紙;可是這麼做了,在某種程度上貼上去的壁紙卻顯得有些粗劣不協調的感覺,也難於維護;而那位老婦人,她在巷子裏麵的小店之中有一些小小不然的勾當,她的女兒——一個五十二歲的老姑娘——是我們唯一的女仆,在清晨的時候過來,給我們在簡樸的臥室裏麵準備下茶點,迅速地全身而退——我指的就是這位老婦人,她記得當時那位老法官赫羅克斯(他曾贏得了吊死的法官這樣一個特別的聲譽,他是用上吊的方式來終結自己生命的,經由陪審團的驗屍官加以確定,出於一時的癲狂衝動,用一根孩子的跳繩,就在那根粗大的老樓梯扶手上)他曾經住在這兒,跟她很是相處得來,經常一起吃一些鹿肉、喝一點很稀有的陳年老葡萄酒。在那些太平盛世的日子中,客廳裏麵貼著漆以金色的皮革,我敢說,一定是呈現一片輝煌之象,因為這裏真的都是一些非常敞亮的大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