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恩傑爾大街被騷擾行為記述 第二十七章匹克威克報業
有一年那麼一段日子裏,我遊移的眼神總想聚焦,楊柳絮開了花,紫荊叢在抽條,那是春天寂寂難熬的日子,我除了在單位院子裏溜硬白得發亮的水泥甬路上溜躂著閑逛,就是趴在窗戶上白日做夢發神經,觀望著籃球場鐵絲籬笆裏咚咚拍響著籃球的那些年輕小夥子們,春天的寂寞深了,就要有情緒雲集,就要期待含蕾花開,就要有風雨過往,就要發生莫可名狀、淡淡憂傷的故事,這個誰也不可預料、更不能抑製,可是我的瀝瀝拉拉的故事經常隻有開頭,開篇就算很絢美,卻又經常把後來的大篇幅都浪費了,任其自由荒蕪,也不講個情節,不想過分動人,從來不布置歸屬,結局更讓它是個謎,因為私下發傻琢磨過了,春天總歸是要過去的,花自飄零水自流,荷爾蒙會散失黯弱,夏天那些亂糟糟實在提不起興趣來打理。
有一天又在窗戶上仰望春天,做那些夢想中的花飛飄逝狀,就是在那一天裙裾飄進了我的眼角,這個姑娘是一朵真正的春花,不耀眼卻精致,不華美而清香,之所以這麼說是由於我見過她在工廠車間裏幹活的樣子,戴著寬簷的灰色工裝帽,穿一身肥大的同質地粗布工作服,而今天她這麼一亮地輕輕從我眼前飄過,嬌弱的身形穿著漂亮姑娘該穿的衣裝,一身的青春芳香,俏麗的帶花邊的半腳踝高肉色鞋襪,輕盈明快,不經意間留在我的意識裏的就是鮮花一般的美,這些她自己不知道,就象花兒在眼前,不以我的驚喜而回眸羞赧,這就能叫我心安理得隨意遐想,我就記住了這個姑娘,想著再有工夫抓住機會、心滿意足地瞟她一眼。
單位的外事很頻繁,經常有一堆一堆的外國人,由我們外事辦那個漂亮幽雅的女處長帶隊接洽陪同參訪,那是很有風度水準而活絡機敏的交際一景,我經常能從隨同人員以及隨行司機嘴裏,聽說外國人誇讚咱們的女領導在外國人眼裏的出色形象,比如在宴席飯桌上會說:你很幽雅啊!在參觀當中也會說:你很漂亮啊!即使在長城上遊玩也忘不了說一句:你真美麗啊!等等一類的話,我雖然心裏一個勁地嫉妒老外就看見人家漂亮了,而卻表現出來也跟著很風光的樣子,其實是沒反應過來外國人是不吝嗇這樣的語句、也並非如咱們一般羞於出口的。女外事處長是學英語的,有一次我跟單位的人大侃洋涇浜,旁邊不明就裏的人驚歎道:你的英語比段君強的多了!我很是滿足不已不加反駁,這麼說以後完全可以不必謙虛了,所以有一次碰到單位裏一個老外我就脫口而出:Where
are you
from?那個大塊身軀的老外給我唬了一怔,明白過來瞪大眼睛對我說:斯道靠姆!語氣堅定而決斷沒有一點遲疑,如果我說聽不明白再詢問下去有點丟咱中國人的臉、也太不禮貌些了,於是打個哈哈各走各的路,事後半天我才明白過來,這句問話原是警察對嫌犯提問的用語,許多外國人被咱們這麼直率的問話所困擾著,而那個老外真的也不是用直白的德國鄉下話在辱罵我,因為他用瑞典式的英語回答的是斯德哥爾摩(Stockholm),隻不過他的語氣義正詞嚴地表示了不滿,還有點大舌頭沒有發出卷舌音的發音。這一次的教訓使我充分吸取了經驗,再以後就不敢用咱們自己圈內的豪放式英語對外賓有所唐突了。
可是有一次我發現一大隊外國人前邊帶隊的不是女處長,而是另一個沒見過的漂亮的年輕女子,怎麼單位裏還有這麼個年輕優雅的女知識分子呢?我不相信,在她過來的時候,我就關切一般地問了一句,Some
foreigner?一點也不遜色於段君的風度,她翩翩地笑著對我點了點頭,眼睛裏表示對我的發音還算滿意,這就算套上近乎認識了,後來她見到我就是美麗優雅地笑逐顏開了,我仔細看她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莊重美麗之中,發絲有些稀落,紅唇有些蒼白,血色很少浮現在雙頰,這些都是用腦過度的現象,我也知道了她是在讀的研究生,心下不禁有些憐香惜玉暗暗有些吃緊,你不知道有那麼一句話說嗎?天下隻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和博士,你這個碩士讀過了可千萬不要再讀什麼博士了!那樣的話就沒有我這樣的男子偷偷喜歡欣賞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