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門房通報姓名之後不久,便有一個身材高高大大,器宇軒昂的壯年男子飛也似的向著門口走來。
劉基偷眼看去,來人一身青色長棉袍,別無其它裝飾,看上去頗為樸實。
“這朱皓也是個太守,他府上的管家穿得這般樸素……此人非是大奸,必是大善。前一世沒聽過這人,想來沒活多久。看來他應該是大善才對,好人不長命嘛……”看著來人的裝束,劉基心中不由得暗暗思量道。
可是,那壯年男子的話語,卻是讓他真正的吃了一驚。
隻見那壯年男子走到四人麵前,掃視了四人一眼,便一臉和煦地對著劉基說道:“你便是劉刺史的公子吧?我便是你要找的朱皓。嗯……劉刺史與我有大恩,你我平輩相交即可,我的字是文明,你叫我文明即可。”
“你……便是朱太守?”劉基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信。
太守是什麼級別的職位,放在他前世,那比一般的市長什麼的都要高上半級,這種職位的人,卻穿得這麼的……樸素,好不容易,劉基才找到了一個算是不錯的形容詞來形容此時的朱皓。
“那我應該是誰?”朱皓眨了眨眼,一臉好笑道。
原本劉基對這朱皓是沒什麼好感的,雖說遲早都會和孫策袁術有一場惡戰,但是朱皓來找劉繇幫忙驅逐諸葛玄,無疑是讓這場爭鬥提前了。更何況,這還很可能讓他得罪了某諸葛妖孽……
但是,在看到朱皓本人之後,他是真的釋然了,從朱皓的身上,他看見了劉繇年輕時候的影子,想來當初劉繇也是因為這個,才答應了出兵幫忙的吧?
微微遲疑了一下,劉基喊道:“那……文明,你叫我伯溫吧,這是我來豫章之前,家父給我取的字。”
劉基來豫章之前,劉繇便是給他行了冠禮。雖說十三歲的年齡早了一點,但是考慮到劉基已經能夠獨當一麵,此次更是直接要單飛,卻也並不為過。更何況,周文王十二而冠,這個時代也有“諸侯十二而冠,天子亦等同”的說法,像劉基這種,要出去獨當一麵的,大多數都會加冠禮,正所謂“未行冠禮,不可治人”,隻是劉基這十三歲的年齡,的確是小了一點。
而在取字這一點上,劉基則是和劉繇有了分歧。劉繇是不知道從哪本古籍上找的說法(劉基的看法),認為應該給他取字叫作“敬輿”;而劉基則是不知道發了什麼失心瘋(劉繇是這樣認為的),非要取字為“伯溫”。
照理說這種事當兒子的是不可能拗得過老子的,但是事實上劉基一時惡搞拿出來的這個字,卻也頗為符合古時取字習慣(伯仲叔季按照排行來),論出處可是比那“敬輿”強上半籌,而且當時還並未行冠禮,並非眾目睽睽,因此在劉基的堅持下,劉繇滿足了這廝的惡搞之心。
當然,這個時代的人們,是不可能知道伯溫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的。
朱皓亦是如此,稍稍遲滯了一下,他便是麵帶笑意地改過口來了:“伯溫,還有著三位,外麵天寒地凍的,請隨我進去說話吧。”
待到幾人進了一間廂房,侍女送上香茗之後,劉基開門見山地說道:“文明,實不相瞞,家父讓我到豫章來,是希望鍛煉鍛煉我的,不知文明你有何安排?”
朱皓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派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過來,這完全是甩的一個大包袱呀,可以說,劉基在這邊多久,他朱文明就要給劉基當多久的保姆。
更何況,劉繇派他過來,是不是有監視的意味?他朱皓可是真的不清楚。
幹笑了一聲,朱皓用探詢的語氣道:“不知伯溫你希望做些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劉基當然是希望把朱皓的太守職位拿來坐坐,但是以他的年齡,資曆來說,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他又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看朱皓這神態,劉基估摸著他應該無甚城府,差不多算得上是一個白麵書生了,這種人說得好的話很好打交道,若是不好……那就真的很難對付了,絕對是牛脾氣一個,幾匹馬都拉不回來。
微微沉吟了一下,劉基正準備開口應付兩句,這時候一旁的羊毅忽然開口道:“朱太守,您當這豫章太守也有些時候了,不知對此有何感想?”
這問題看似和之前的話題毫無關聯,但實際上卻尖銳得很,劉基正準備出來打個圓場,卻是被羊毅用眼神製止住了。
還好,朱皓並沒有如劉基想象的變得臉紅脖子粗,不對,臉紅倒是有的。稍稍有些遲疑,不久,朱皓苦笑了一聲道:“這位先生的問題可真是戳到了我的痛處呀,實不相瞞,來豫章之前,我也是曾經想過好好治理此郡,好報效朝廷,同時也不負劉刺史援手之恩。哪知事情完全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我實在是才疏學淺,這豫章雖然屬官俱在,但是卻是一個大郡,無論是人口還是土地,都甚是勞心費力。如果真的說感想的話,一個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