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3章 謹沉喝醉就打人。

安許莫站在床後不遠處的牆邊, 恍惚間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

好像他自己才是喝醉的那個人。

剛剛聽到周謹沉說「他態度變了」的時候, 安許莫已經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天來他沒少收到過劇組內其他人的調侃,為了周謹沉的計畫,他一直非常配合。可是聽對方的語氣……卻像是對他的舉動並不滿意。

安許莫還沒來得及仔細去想, 就聽見了那句「他不看我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他真真切切地懵了一下。

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周謹沉神色仍然沒有什麼改變,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如果不是剛剛的表現,安許莫甚至會覺得男人還清醒著, 和往常一樣滴水不漏。

不過等對方一開口, 這種假像就被戳破了。

「為什麼不確定?」周謹沉皺了皺眉,「他之前在片場看見我就吐了, 拍最後幾場的時候又隻顧著看小孩。還有今天的殺青宴,看林瑞的次數都比看我多。」

一旁的安許莫心裏咯噔一下。

他既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竟然會被哥哥看在眼裏, 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出了這麼多的紕漏。

安許莫一心想著要調整心態給哥哥幫忙,卻沒想到正是調整後的心態, 讓他的舉動出現了這麼明顯的破綻。

他是不是……耽誤哥哥的計畫了?

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周謹沉此時正用著能明顯聽出來不爽的語氣道:「嗯。」

「我不知道喝了多少。」

除了周謹沉的聲音,屋內並沒有其他動靜,安許莫隱隱聽到了一點「酒店」、「明天」、「休息」之類的關鍵字, 周謹沉就把電話掛掉了。

他把手機收起來, 順手拿起了沙發上的浴袍。安許莫在床邊看著,就見男人自己站起來,朝浴室的方向走了過來。

周謹沉走到半路,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安許莫。察覺有人在的瞬間,他的眼神忽然一變, 周身氣勢一凜,冷聲開口道--

「你是誰?」

屋內氣壓疏忽降低,聽見這句話,安許莫後頸也反射性地一酸,他不敢遲疑,在對方動手之前,連忙搶道:「我是安許莫。」

周謹沉看著他,表情依舊是陰沉沉的。

安許莫試探著重複了一遍:「也是……周許莫。」

男人又盯了他一會,才把視線收了回來。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直接進了浴室。

「啪嗒」一聲門關好的輕響之後,被壓得胸口滯悶的安許莫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哥哥喝醉之後給人的感覺,怎麼比清醒的時候還要可怕?

安許莫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雙人房,各種配置也都是兩人份的,兩張床之間隔著一個床頭櫃,相互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是隻有一張雙人床,安許莫肯定就會直接離開,但既然是分床睡……

他猶豫了一下,又想起了剛剛哥哥在打電話時提起的事。

盡管劇組對周謹沉和安許莫兩人的關係已經有了一個曖昧而默契的認知,但安許莫清楚,周謹沉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在宣傳期時撇清和林瑞本人的關係。而在林影帝麵前……回想了一下林瑞在慶功宴時的表情,安許莫總覺得,自己這個沒什麼表演經驗的新人,在影帝眼中似乎很容易被一眼看穿。

他出的紕漏已經更多了,如果明早起來,劇組的人又發現酒店裏隻剩下哥哥一個人,誰也不能保證,會沒人生出其他的念頭。

權衡一番之後,安許莫還是決定留在酒店裏。他看了一眼傳出水聲的浴室,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

就是不知道,喝醉之後的哥哥能不能安安穩穩地睡著。安許莫無奈地想,他好像真的沒有照顧醉漢的經驗。

這邊安許莫在犯愁的時候,在相隔數百公裏遠的S市,接完電話的辛子麥也差一點沒從辦公室裏直接跳出去。

怎麼回事,這都是怎麼回事?!周謹沉為什麼會喝醉?他喝醉之後又為什麼要打電話過來,用一種被始亂終棄的口吻說--安許莫不看他了?!

《殊途》拍攝完畢之後,已經接近農曆新年。尤其是今年春節的日期比往年更晚,對於已經定檔暑期黃金檔的《殊途》來說,留給他們的宣傳時間就顯得更為緊迫。

而和周謹沉有關的一應宣傳資訊,都由辛子麥所帶的團隊親自把關。團隊早早就猜到了林瑞的計畫,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他們必須隨時警惕被對方的宣傳團隊捆綁造勢的苗頭,又要和各家媒體提前打好招呼。所以周謹沉忙完電影之後,就到了辛子麥他們最忙的時候。

再加上新年將近,年底的邀請活動和晚會層出不窮,各路祝福也需要提前準備。辛子麥忙得腳不沾地,才沒有和周謹沉一起去參加殺青宴。

哪能想到,偏偏是他沒去的這次,周謹沉竟然喝醉了。

這位大哥的酒品實在讓人難以恭維,辛子麥一想起之前周謹沉喝醉後的表現就一個頭兩個大,他慌慌張張地整理了一遍手頭的工作,晚班也來不及加了,留了一個緊急電話給手下的人,就打算往劇組所在的H市趕。

車和司機都跟著周謹沉,現在再讓人連夜趕回來也不現實。辛子麥原本想買張高鐵過去,等他打開軟體時才想起來--年底哪會有餘票留下?

辛子麥暈客車,日常出行一般都選擇四座的轎車,連空間偏大的保姆車坐時間長了都會不舒服,除非是自己來開才會好一點。他計畫著打個出租過去,又擔心在路上和團隊的人講電話的時候,有外人在會不方便。

辛子麥正在猶豫著思考還能不能找到空閑的車和司機時,手機裏就跳出來了一條新資訊。

信息是黎秋成發來的,每日一封,雷打不動。辛子麥剛想把頂端提示劃掉,卻一眼掃到了最關鍵的四個字--

明天輪休。

他猶豫了一下,沒能把資訊劃掉的結果,就是在寒冷的冬夜裏,坐上了一輛願意在半夜帶他橫跨兩個市的汽車。

黎秋成開車趕過來之前,根本沒問辛子麥是什麼事。他的態度如此幹脆,倒是辛子麥自己生出一些不好意思來,

「謹沉剛打電話過來,他去參加劇組的殺青宴了。」對車內安靜的氣氛稍稍覺得有些不適應,辛子麥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帶,主動解釋道,「他好像是喝醉了,還主動提起了和小安的事……我覺得不太對勁,就想著過去看看。」

黎秋成的右手搭在方向盤上,袖口間微微露出了一截骨節分明的手腕。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導航螢幕,語氣聽起來也沒什麼起伏。

「跑這麼遠去看?」

從S市過去,算上年底車多路堵,一路最少都要四個小時。

辛子麥沒注意到黎秋成的異樣:「你不知道,謹沉他已經很久沒喝醉過了。」

「他酒量挺好,一般不會醉,所以平時應酬也沒什麼關係,我也沒特別提醒過他。」辛子麥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誰想到這次沒去,他竟然喝醉了。」

黎秋成問:「這次場合很重要?」

「殺青宴,算比較特殊吧,」辛子麥道,「但也不是太難得。我懷疑他是喝混酒了,不然就謹沉的酒量,白酒對瓶吹也不一定能幹倒他。」

黎秋成用指尖敲了敲皮革包裹的方向盤:「喝醉後睡一覺也醒不了?」

「睡一覺能醒,但問題是,」辛子麥的表情有些痛苦,「我擔心他睡著之前的事。」

「嗯?」

「謹沉喝醉之後的警惕性特別強,在開放空間還好,一旦到了房間或者汽車之類的地方,他就完全沒辦法接受周圍有第二個人存在。」

辛子麥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他剛出道的時候,行事比較低調,也沒怎麼亮出過周家的背景。結果有次和投資方製作人一起吃飯,一個老闆看上了他,想不開地非要對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