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回神,我已經被他抱住雙腿,而後,落入水中。
這著實令我猝不及防,不過有子燁抱著,水也不深,我不曾嗆到。
“做甚!”我坐在水裏,用力地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那手臂堅實得很,手打在上麵,聲音清脆,手指卻有些發麻。
子燁笑起來。
那臉上和眉毛上掛著清亮的水珠,顯得雙眸璀璨。
我一邊抹著臉上的水一邊瞪著他:“還笑!”
“不笑了。”子燁道,“我替你擦。”
說罷,他抬手,替我抹掉臉頰上的水。
他的手指修長,溫熱灼人。我正想說,他自己的手都濕漉漉的,不要他擦,卻被他托住了臉頰。沒多久,吻再度落下。
這一次,並不似前番那樣溫柔。
我被他壓在浴池的壁上,幾乎喘不過氣來。而他的身體貼過來,我能感受到那肌肉的緊繃。
“阿黛……”他在我的耳邊道,“行麼?”
我喘著氣,望著他的眼眸。
那裏麵的色澤深邃,透著熾熱。
“廢話真多……”我說罷,咬上了他的嘴唇。
池水蕩漾,燭影搖曳。
明玉曾扼腕,說子燁這般男子,最不該當的就是皇帝。就算要當皇帝,也該當個昏君。
我問她怎講。
她說,當皇帝,尤其是好皇帝,注定操勞。精力都給了天下,還能給你什麼?
——“你心裏可要有些數。”明玉意味深長,“你們從前的日子不管多沒羞沒臊,他坐了天下之後,便回不去了,你切不可失望。”
“胡說什麼。”我紅著臉望著天,“我才不像你那樣不正經。”
話雖如此,我卻一直覺得明玉說得不無道理。
隻是一直以來,我並無機會驗證。
現在麼……
當我終於在寢宮的床上躺下的時候,隻覺比從前還要辛苦,累得什麼氣力也沒有了。
鬼扯的沒有精力。我在被子裏想,日後我再信明玉一個字,上官黛倒過來寫。
“阿黛……”子燁擁著我,蹭著我的頸窩,“明日我再早些回來,嗯?”
我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道:“再早些回來,阿熹和阿胤見到你可就不睡了。”
子燁不以為然,卻將我攬到他的懷裏。
“讓乳母早些將他們帶走。”他說,“小兒不可驕縱。”
我已經懶得說話,隻舒服地窩在他的臂彎裏,卻並不想睡。
室中靜悄悄的。自從我生產,他登基,二人這樣獨處的時光總是彌足珍貴。
“阿黛。”過了一會,子燁忽而道,“你還想離開麼?”
我抬頭看他。
“為何問這個?”
“我答應過你,你可來去自如。”
那神色平靜,似乎並沒有旁的意思。
我說:“我若是說我想,你待如何?”
子燁沉默片刻,道:“那麼你等我即便再離開,好麼?”
我覺得有意思:“為何要等幾年?”
“到那時候,阿胤該長大了。”他撫著我的頭發,“我可朝廷交給他,再跟著你一道離開。”
我啼笑皆非:“誰說我要帶著你?”
輪到我的手臂上被掐了一下。
“我上次還說了,你到哪裏我便到哪裏。”他目光不善,“你要食言?”
心頭似被什麼觸著,軟軟的。
“那麼阿熹怎麼辦?”我問。
“她長大之後,自有她想過的日子。”子燁道,“她要做什麼由她,你我隻消打算自己的日子。”
他還是那副脾性,在我麵前,總不掩飾那幼稚的一麵。
我“嗯”一聲,道:“時辰不早,睡吧。”
他卻是不滿,追問:“你還未回答……”
話沒說完,他的嘴唇被我堵住。
親吻片刻,我鬆開,看著他灼灼的雙眸。
“等他們長大再說。”我輕聲道,“睡吧。”
說罷,我重新躺回去。
他安靜下來,片刻,側身過來,伸手環過我的腰。
我依著他,閉上眼睛。
錦帳外,燭光漸暗,今夜似乎不剩多少時辰了。
但心中卻一點也不覺慌忙。
因為我知道,過了今夜,還有明夜,以及悠長的將來。
我們的人生,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