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聖瓔的心口發著顫。
“我不信。”
沈慕遙伸出包得像粽子的右手掌,輕輕握著她的手臂,“為什麼不信?再去單家找你之前,我做過許多努力,我先前把蕊蕊的安危看作最重要的,所以我不敢得罪任何人,尤其是單巍。
後來,我冒著惹上仇敵的可能,嚐試著救下了那位與我假成親的姑娘,過後我和蕊蕊都安然無恙,這給了我最後去單家找你的勇氣,我也終於明白,有些事,做了才知道結果,以前太畏首畏尾,我……我很遺憾。”
沈慕遙還有半句話沒:雖然遺憾,但他不後悔,他護好了蕊蕊的周全。
這些話,全是發自肺腑,廖聖瓔也聽得出來其中幾分真假,她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怨氣。
“你遺憾是你的事,憑什麼你遺憾了我就得陪你彌補?”
沈慕遙看著她,誠摯地道:“我隻是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如果你最後不願意,我不會勉強,若你想回廖家,我也會送你回去,我不會強迫你半分,你放心。”
廖聖瓔更氣了。
他得倒是好聽,不就是捏準了她就吃這套嗎?
她推開他的熊掌,惡意滿滿地道:“就算我‘願意’和你在一起,那也不是因為還喜歡你,隻是因為你有利用的價值而已,我還等著將來借你的勢,回去踩單明嵐幾腳,所以你也大可放心,隻要你混得好了,我不會舍得離開的。”
她輕易地把兩人的關係,描述成了一樁交易。
即便知道這多半不是她的真心話,沈慕遙心底還是有些難受,他隻能借著回想之前的事來給自己幾分安慰。
最開始,廖聖瓔雇他去打敗單巍,還當著單巍的麵親了他一下,結果她給了他四百兩,比好的多了一百兩。
後來,她給他下藥,兩人有了夫妻之實,她還是給他甩了銀票,記得有六百兩。
還是當成了一場交易來看。
他那時候隻想著自己被嫖了。
後來的後來,他才知道,這些都是她偽裝的手段,以交易的名義,行著喜歡他的事。
如今,沈慕遙相信,她所的他有利用價值,定然也隻是她的偽裝而已。
她要麵子,那他就配合著不拆穿。
“好,我會盡力,但不會那麼快,你給我兩年時間。”
廖聖瓔無所謂地一笑。
“沒問題,兩年就兩年,我等得起。”
接下來,她睡了一覺,沈穆並沒有來敲門,等她醒來,已經過了午時了。
她剛下床,門就被敲響了。
知道是沈穆,她過去拔了門閂,一打開,就是一托盤的飯菜。
雖然他沒,但從他的眼神裏,廖聖瓔知道了這是他親手做的。
“你真不怕手沒法複原麼?”
尤其是他要投靠秦王,靠的是武力,“萬一拿不了槍怎麼辦?”
沈慕遙道:“隻是染了炎症,現在氣涼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好的。”
廖聖瓔看向他左臂,“那這隻斷了的呢?”
“沒斷,也會好的。”
沈慕遙像是怕她嫌棄一樣,“隻不過比右手要好得慢些。”
廖聖瓔看著他,最後讓到了一旁:“進來吧。”
實話,沈慕遙的廚藝還可以,他畢竟照顧了蕊蕊那麼長時間,練也練出來了。
可惜,廖聖瓔不會放過任何打擊他的機會。
她一副難以下咽的表情,邊嚼邊道:“不好吃,還不如買幾個包子。”
沈慕遙問她:“你喜歡吃什麼?下次我可以試著做。”
廖聖瓔不領情。
“算了吧,不是菜不對,是你不會做。”
沈慕遙不話了,他終於反應過來她是故意的,這沒什麼,他
不會往心裏去。
一頓飯吃下來,廖聖瓔又抽空了幾句難聽的,無論她什麼,沈慕遙都默默的,不接話也不反駁。
真像個受氣包。
想著想著,廖聖瓔就偷偷彎了唇角,估計她以後的樂趣就是這個了,反正怎麼欺負他他也不吭聲,無所謂的。
沈慕遙收了碗碟,就要出去。
廖聖瓔喊住他。
她似笑非笑地問:“沈穆,你那隻手要是真斷了可怎麼辦?”
沈慕遙明白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他沉聲道:“我不後悔。”
“真不後悔?”
廖聖瓔一手托腮,露出姑娘的情態,“要是你掉下去摔死了呢?我活得好好的,你卻沒命了。”
沈慕遙的眸子動了動。
最終他道:“我先把這些送下去,等會兒再。”
等他再上來的時候,門一推就開了,果然沒上閂。
廖聖瓔躺在床上,雖然蓋著人家的被子,但她身上裹了自己的披風隔著,如此才稍稍減少了心底的嫌惡。
沈慕遙在床邊坐下。
“要歇息?”
廖聖瓔道:“你不是有話麼?吧。”
沈慕遙想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失落,想起那晚的艱險情境,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我當時想,能撐一刻是一刻,如果撐到最後還是救不了你,咱們黃泉路上還能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