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忠(孟忠是他大名,他在家排行第三,和他相熟的人都喚他孟三兒)和十幾個弟兄已經被城牧大人關了快一天了。孟忠聽說,城牧大人竟是要關他們一個月。孟忠心裏委屈,對城牧也是不無怨言。要是以前的城牧他早就和兄弟們嚷嚷開了,可衛大人這兩年在四方城積了極厚的民望,他們幾個實在是頂撞不起。況且,從一開始孟忠就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
昨晚,在他們一個個被薛執事叫去問話之後,孟忠也就咋麼出味來了——衛大人是在懷疑我們之中有強盜的奸細!
孟忠看了看與自己關在一起的這些差役,俱是灰頭土臉的,想來也都是猜到了衛大人的意思。
可又會是誰呢?孟忠疑道。
這裏被關的差役和他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有的甚至能好到穿一條褲子。他們除了偶爾會沾點路人的便宜外,還真沒做過什麼惡事。但私通山匪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呀,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孟忠再次偷眼將這些個兄弟挨個瞅了一遍,可他還是覺得哪個也不像。隻看到有幾個心思活泛的人,也在小心地打量著別人,他們與孟忠的視線撞在一起,才瞬間將目光縮了回去。
這時,孟忠方才意識到,別人也正在懷疑他。是嘍,剛剛薛執事進牢房裏來問話,唯一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上來就是他。後來從別人的嘴裏,他才知道,原來前天夜裏第一個昏倒,人事不知的人就是他。這事,有好幾人可以作證。
於是,薛執事臨走時冷冷地瞄了他一眼。
“會不會……不會吧!衛大人斷案如神,不會冤枉我,不會……”
孟忠雖然如此安慰自己,但他的後背還是漸漸開始發涼了……
…………
“什麼?不是孟三?”薛執事詫異地看著連紫。
“也不能這麼說,俺隻是說孟三最不大可能是奸細。但若說他一點嫌疑沒有,俺目前還不敢斷言。”
“這是為什麼?”薛執事又問。
“大人您想啊,那奸細又不知道迷藥發作的精準時間,他必然要看到一兩個人迷藥發作後,才敢假裝著自己也昏倒。不然,他要是腦子少根筋第一個昏倒,卻恰巧估錯了迷藥的發作時間,嗬嗬,那一群人還未毒發的差役,還不得七手八腳地為他治病啊。這樣一來,他不就很容易暴露了嗎?而且奸細也不大可能是最後一個暈倒的,因為奸細需要有醒著的人為他作證,證明他也中毒了。”
“哦,我想也是沒這麼簡單,嗬。”薛執事咂了咂嘴,有些尷尬。
房間靜了下來,隻有篤篤篤的連紫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的聲響。半晌,連紫才道:
“大人您不妨囑咐一下廚子早些開飯,比平常早上半個時辰就行。”
“姑娘您這是想……”
“到時便知。”連紫神秘的一笑。“還有,俺還想請您約費家大藥行的費老郎中在落鬆茶樓的雅間裏一見。隻以您的名義。”
“行。”
……這時,一陣紛遝的腳步聲。
一個牢頭在外麵稟道:“大人,打更的李興帶到了。”
“好。”未及薛執事說什麼,連紫就站起身,“不要在這裏再耽擱了,俺要帶著李興到西城門哨所那邊看看。”
“那……那我這就去布置。”薛執事轉身走出房間。不知從何時起,這位執事大人竟也有點連紫跟班的樣子了。
…………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在西城門邊上的哨所內,也就是前天的案發現場。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對著房間的桌子周圍指指點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