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我被一輛小汽車撞了,司機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想起網上的被撞求生攻略,連忙倒地,一動不動,裝死。司機這才放心,加大油門跑了。
最後我自己報的警,打了120,躺在地上被人來人往的行人圍觀,十幾分鍾之後,總算被送到了醫院。
那天我躺在病床上,兩眼盯著天花板,頭頂上因為車禍造成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我心裏正在盤算醫藥費的事,越想越發愁,不由得幽幽歎了口氣,在床上翻了個身。
這一翻身,可把我嚇了一跳。病房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個人。
房門沒有響,也沒有聽到腳步聲,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進來的?
天還沒有完全亮,燈也沒有開,模模糊糊的,我看見他們兩個身材很高大,一言不發得站在郝老頭的床邊。
郝老頭是我的病友,病房裏四張床,就住著我們倆。我是車禍輕傷,他是深度中風,口不能言。所以,這些天大部分時候都是我在說話,老頭偶爾忍不住想插話,結果一張嘴,口水先流出來了,根本沒辦法說話。
我看著那兩個高大的身影,心想,這大概是郝老頭的親戚吧,估計看我在睡覺,所以輕手輕腳……
我正要接著睡,忽然聽見郝老頭口音很清晰的罵人:“你們兩個滾開。”
我心裏奇怪:“這醫院水平高啊,郝老頭病成那樣,都可以開口說話了?”
可是接下來我感覺到不對了,這兩個人正在病床上拉扯,似乎要把郝老頭給拽下來,而郝老頭則在不停地掙紮咒罵。
這是綁架?我路見不平,手肘撐在床上想坐起來幫忙,可是一用力我才發現,我的兩隻胳膊麻酥酥的,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氣。
我張張嘴,想喊人,可是我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大漢和郝老頭撕巴。
幾分鍾之後,郝老頭漸漸地沒了力氣,被兩個大漢架著,一步步向病房外麵走去。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三個人,忽然,其中一個大漢回過頭來,衝我詭異的一笑。
這笑容太邪性了,一張臉鐵青,好像帶著怒容,但是偏偏兩個嘴角向上勾。我嚇得心裏有點哆嗦:道上的規矩我懂,看見臉了就得死。於是我連忙閉上眼。
孰料,這兩個大漢根本沒有理我,徑直走出去了。這三個人一出門,我的身子忽然恢複正常,我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扭頭向郝老頭的病床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足以把我嚇得重新躺回去,郝老頭直挺挺躺在病床上,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我心裏又是驚訝又是害怕:“剛才不是有兩個人把郝老頭弄走了嗎?怎麼他還在這裏?難道?”
我剛剛想到這裏,一個護士推門進來了,拿著病曆本一邊走一邊看,走到郝老頭床前問了兩聲,郝老頭一言不發,護士看了他兩眼,忽然大驚失色,連忙按了床頭上的警報。
一大堆醫生跑進來,亂哄哄的搶救。
我躺在床上,頭皮一圈圈的炸起來,腦子裏亂紛紛的信息湧進來:“我剛才看見的是什麼?是鬼嗎?黑白無常?勾魂使者?”小時候我聽過無數的鄉間鬼故事,那裏麵有一條鐵打的定律:“隻有快死的人,陽氣不旺盛,才能看見鬼。”
回憶起剛才那個大漢詭異的一笑,我心裏一陣陣發涼:“他為什麼衝我笑?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嗎?”
整個白天,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越想越害怕。也就在這時候,一個醫生走過來,衝我說:“許由啊,你這醫藥費又該交了。
我心亂如麻:“大夫,我實在沒錢了。”
這醫生歎了口氣:“看你也是個學生,其實你這個情況,也可以出院了,隻是出院之後注意調養,你身子還很虛弱。”
我連忙從床上坐起來:“既然能出院了,趕快給我辦手續,你們這床我可不敢躺了,估計是按秒算錢的。”
醫生笑了笑:“床位不貴,一天也就二三十……”
我跟著醫生從病床裏麵走出來,在大廳裏麵辦手續。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子裏麵總是回想剛才在病床上看到的一幕。終於,我忍不住對他說:“剛才郝老頭死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他了。”
醫生很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恢複正常,對我說:“你也看見了?”
這下輪到我奇怪了:“什麼叫我也看見了?難不成你也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