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神秘的看了看周圍,小聲的說:“這醫院裏麵,很多病人身體虛弱,時不時就有一兩個說見到鬼了……剛參加工作那兩年,我也害怕的要命,不過現在好多了,習慣了。”
我心裏一陣發涼:“這麼說是真的?之前我還有點懷疑,會不會是我的幻覺……”
這時候,醫生忽然臉色變得很嚴肅,並用眼神製止我再說下去。
緊接著,大廳裏麵稍微有些混亂,一大批人正在匆匆的走過來。
是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抬著一副棺材,從大廳裏麵經過,然後向後院走去了,一個中年婦女,穿的很肅穆,兩手扶著棺材,嘴裏對著它一直念叨著:“爸,咱們到大廳了,爸,咱們拐彎了,爸,咱們……”
醫生等到那群人遠去了,才對我說:“那就是郝老頭的棺材。”
我越想越覺得嚇人。連連催促,隻盼望著辦好手續,趕快走人。沒想到,這時候又衝進來一堆鬧事的,看見白大褂就打。
醫生愁眉苦臉:“又來一波。”
緊接著,大廳裏麵一陣騷亂,我看見十幾個白大褂,抱頭鼠竄,也就幾分鍾的工夫,逃的一個不剩了……
我現在雖然能自主行走,但是畢竟沒有好徹底,唯恐誤傷到我,隻能連連向後躲。一直折騰到天快要黑了,才敢往外麵走。
那群鬧事的仍然守在大廳,擺著花圈,扛著橫幅,上麵無非寫著“還我XX的命來”。
我在醫院住了幾天,這種橫幅也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知道這些人真正想讓醫院還的不是命,而是錢。
隻不過,我總覺今天這橫幅,看起來有點怪異,我心裏奇怪,一邊走,一邊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忽然,我想明白了。
以往的橫幅,不論內容如何變化,白布黑字是肯定的。而今天這道橫幅,是白布上寫著大紅字。尤其是那個“命”字,怎麼看怎麼有些張牙舞爪的意思。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有個穿著病號服的老伯正在橫幅前麵不住的摸索。我忍不住走過去,小聲提醒老伯說:“大爺,你別在這攙和了,沒看見這些人凶巴巴的,一會把你揍了可不值當得。”
那老伯回過頭來,衝我咧嘴一笑:“小夥子,謝謝你啊。”
這時候,我發現他的胸腔是打開的,一隻手正從裏麵蘸著血,然後抹在橫幅上。
我嚇得頭皮發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尖叫著,連滾帶爬的向外麵跑。我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血字,血畫的字。”
周圍的人全都怪異的看著我,我也顧不上了,以一個病人能夠達到的最大速度,跑了出來。
我跑到大街上的時候,路燈已經亮了,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我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我回頭望了望醫院,那裏麵燈火通明,人影晃動。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發愁怎麼活下去。我裹了裹衣服,跟著人潮過馬路。
這一場車禍花了我半年的生活費,我心裏不由得發愁,該編個什麼瞎話,跟家裏要點錢呢?
前麵已經說過了,我是個學生。學經濟的,現在大四,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最近一直在找工作,總算老天開眼,找了個稍微對口的,目前在保險公司當實習生,推銷保險。經理說賣夠一定數額就可以轉正……
我是個賣保險的,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一直掛在有嘴邊上,但是到頭來,始終沒有給自己買一份。不然的話,我用得著擔心生活費嗎?
至於肇事司機的賠償,更是難說,實際上,我住院的第二天,就有幾個警察來找我問話,說撞我的那小子,實際上是個搶劫犯,剛剛搶了一家金店。我在病床上聽見這消息,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望。這件事有個好處,那就是,搶劫總比肇事逃逸罪名大,警察應該會一直查下去,估計早晚能把這小子揪出來。但是同時也有個壞處,他犯了這麼大事,肯定逃得遠遠的,想抓住可是難了。哎,我這醫藥費估計是沒指望了。
我一邊想著,一邊往學校的方向走,忽然,我停住腳步了。因為我麵前有一條小路,這小路可以一直通向我們學校,但是向來人煙稀少。大白天都陰森森的,更別提晚上了。
醫院的事我還心有餘悸,我盤算著,要不要繞開。醫生說的沒錯,我現在身子很虛,走了這一路我已經又累又餓,繞大路的話,還要走上將近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