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靈的第三天,秋姑將安玖一起帶著進入了才剛剛萌芽的花圃中,安玖是不情願的,可安玖沒辦法拒絕,就像外婆說的,秋姑也是個執拗的人,
安玖和秋姑靜靜的走在去往花圃的路上,從來沒有哪一刻讓安玖如此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可路是路,每條路都有自己的盡頭,
安玖和秋姑坐在才剛剛冒芽的植株花圃中的搖椅上,
安玖幹澀的嗓音道:“秋姑,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秋姑無奈歎氣道:“小小姐總是這麼聰明,”
安玖卻有些情緒失控道:“我不聰明,我一點都不聰明,我也不想聰明……”
秋姑見狀,立馬抱著安玖,像兒時哄安玖睡覺那樣,輕輕地拍著安玖的背,直到安玖的情緒平穩下來,
安玖的情緒平穩後,嗓音低沉雙手抓著秋姑的衣服哀求道:“秋姑,求您,可不可以不要在這個時候也離開我,”
秋姑見狀有一絲的怔愣,隨後莞爾一笑道:“夫人還在的時候,就喜歡同你講故事,”
“小小姐,今天秋姑給你講個故事吧……”
“秋姑,故事……可不可以……以後再講,”安玖的嗓音幹澀難過道,
秋姑轉眼望向這一片正萌芽待放的花圃,眼中盡是懷念與回憶,
卻唯獨沒有安玖想要的不舍,安玖知道,秋姑的意思了,
安玖不再做挽留,
或許,就像外婆說的,由著秋姑的意思,才是她真正的——解脫,亦或是——自由,
安玖隻能逼迫自己不要哭,痛苦又幹澀的磨砂著顫抖的唇,卻還要聽著屬於她們的故事,
“那是一年冬天,冰冷卻又溫暖的冬天,就像往後數十年的冬天一樣,冰冷卻又溫暖,”秋姑眸子眺望遠方,眸中是道不盡的思念
“那個年代到處透著封建腐朽的肮髒,大多數家庭都是重男輕女的,當時大家都很窮,卻都希望有個男丁,說是為了延續香火,所以家家戶戶基本都會有男孩,要是沒有男孩,是會被村裏的人瞧不起,評頭論足的,而在生秋姑之前,當時家裏已經有7個女孩了,所以,在秋姑的媽媽在懷秋姑的時候,全家都喜不勝喜的以為肚子裏會是個男孩,結果卻沒想到是個女孩,,”
“就因為秋姑是個女孩,所以,他們的期望落空,對我滿是憎惡,”
“秋姑我自小就受來自所謂的家庭的磋磨,在那個家庭裏,沒有人給過我關心,隻有無盡的謾罵和毆打,他們總是一口一口的‘賤蹄子’打罵著我,一句一句‘你怎麼不去死’刺在我的耳邊,他們朝著我宣泄著所有的不滿,”
“卻又毫無負罪感的將一切罪惡都歸咎於我,一遍遍的奴役著我,我於他們每個人而言,隻是一個會幹活的工具,”
“那個時候,就算家裏有吃的,也不會有我的份,吃爛草根和樹葉都是常有的事,那個時候,穿的,吃的,甚至還沒有家裏的一條狗好,”秋姑不由自嘲道,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繼續道,
“後來因為年紀小,勞累過度,在冬天裏穿著一件我從垃圾裏撿到的一件白褂,在除夕前一天的時候,我生了一場類似的現在感冒的病,原本或許並不算什麼的小病,卻對於那時候的我是場毀滅性的災難,”
“那個時候營養不足,秋姑瘦骨嶙峋的,穿著一身幾近空無的白褂,一場小小的感冒卻差點秋姑命歸西天,”
“而那些所謂的家人在看到我奄奄一息的時候,沒有一絲憐憫,隻有無盡的白眼和一句又一句的晦氣,”
“後來,在那個除夕裏他們嫌我晦氣,一大早的就叫人將我扛到離村子裏好遠的小山坡上,”
“我記得,那天的雪好大好大,大的我的眼裏隻有一片白,大的我已經看不見那些人醜惡的嘴臉,隻有耳邊寒風凜冽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