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孟瓊舟不是厭食嗎,為何會來他這裏買吃食?
正思索著,突然感覺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林稚抬起頭,正好撞進孟瓊舟那雙深色眼眸。
他尷尬地想:“他肯定覺得我現在這副尊容很有傷市容,要不然怎麽盯著我看了那麽久。”
見他望過來,孟瓊舟開口道:“和你一樣。”聲音又低又沉,直叫人聽得心頭一顫。
“哦,行。”孟淮安轉頭傳話:“林小郎君,麻煩你再做一份卷腸卷蛋的。”
林稚點點頭,動作熟練地在平底鐺上又添了根腸。
切鹵蛋,卷生菜,把做好的雞蛋灌餅遞過去,他照例說一句“小心燙”,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
這隻手白皙修長、骨肉勻稱,掌心裏赫然躺著一方素帕,孟瓊舟低磁的聲音在林稚頭上響起:“擦擦臉。”
林稚一愣,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他伸手接過:“謝謝。”
不光是他,就連孟淮安都驚了:他哥什麽時候會做這種憐香惜玉的事了?不對,憐香惜玉這個詞語好像有點奇怪……他忍住沒出聲,把頭扭到一邊假裝看風景。
手裏的素帕子繡著綠竹,剪邊的花紋繁複古樸,精巧美觀,一看就是出自能人巧匠之手。
用這樣的帕子擦自己臉上的炭灰,未免太過暴殄天物。
林稚罕見地有些不知所措,正猶豫該如何是好,孟瓊舟已經轉身離開了。
見狀,四處看風景的孟淮安馬上把頭轉過來,“林小郎君你先忙著!”喊完這一句便去追他哥了。
鬼鬼祟祟跟在孟瓊舟身後走了幾百米,孟淮安終於忍不住了:“阿兄,你剛才……為什麽要給那小郎君帕子啊?”
頓了片刻,孟瓊舟道:“他臉花了。”
那意思是:他臉花了,我讓他擦擦,很正常。
孟淮安:“……”
他哥可從來不是這般知疼著熱的人。
自及冠以來,不知有多少女郎明裏暗裏向孟瓊舟送過秋波,全都無一例外被他拒絕,甚至有一次還將一個小娘子弄哭了。
秦柔為此很是傷了一番腦筋,連夜審問孟瓊舟,結果被他一句“我既對人無意,就不該吊著對方”給堵了回來,從此任憑媒人踏破門檻,也再不操心他的婚娶一事。
孟淮安瞅著他哥挺拔的背影小聲嘀咕:“莫非阿兄看上那小郎君的某個親眷了?不然的話怎麽會如此殷勤,可疑,太可疑了!可是好像也沒聽說過林小郎君家裏有什麽姊妹啊……”
林稚最後到底也沒用那張素帕擦臉。他將帕子清洗幹淨,好生疊放起來,準備找個時間還給孟瓊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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