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隊長的位置上幹得不錯嘛。”灰發男子又逼近了一步，“我們有的是時間…”他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默茲揮出的一劍又讓他退回到原先所站的位置。
“你右手的傷疤還疼嗎？”灰發男子關心地說，“多年來，我一直在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呢。”
默茲一驚，臉上是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布萊恩？”
像是有無形的手撥起了對麵男子的灰發，露出他的真麵目來。“好大的風啊。”布萊恩說，“是從競技場裏吹來的吧？和預想的一樣呢…”
“讓開！”默茲連續向“布萊恩”的胸前刺出三劍，每一劍都附著鬥氣。但布萊恩的速度看上去竟比默茲的劍更快，皇家侍衛隊長的劍還來不及收回，布萊恩便已出現在他身旁。灰發男子的手心輕柔地推在默茲的腹部，後者的身子立刻重重地跌了出去。盡管是摔在地上，默茲握著劍的手也沒有放鬆過。他看到灰發男子俯視他時嘲弄的眼神——如同二十多年前一般。自己右手上的傷痕是他曾經敗給灰發男子的證明，這時也開始感到疼痛。
“想起什麼令你難以忘懷的往事了？”布萊恩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也願意幫你回憶起來呢。”
怒火一下子淹沒了黑衣人的理智，也讓他刻意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欺騙了她！你不該活著！”
“你說得對。”布萊恩側過身去，留下半個背影，“我是不該活著，但我騙過的女子有很多，你指的是哪一個？”
默茲掙紮著站起，卻發現體內的鬥氣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樣，一點也感覺不到。
“是光明魔法。”看著默茲茫然的樣子，布萊恩解釋道，“你的鬥氣被封住了，僅此而已。”
“為什麼…為什麼不拔劍！”默茲憤恨地低吼著。
布萊恩有些出神：“‘劍’對我來說…已經是很陌生的詞語了。”他又說：“能把你拖住一會兒就可以啦，時間也差不多了，穆索倫王陛下正在觀賞決賽，應該會原諒你一時的‘失職’吧？哈哈…”
“陛下！”默茲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你們要做出對陛下不利的事嗎！”
“無可奉告。”灰發男子笑了笑，隨即離開。
蕾克蒂很想摘下套在頭上的銀盔，好讓濕漉漉的頭發稍加放鬆。但當她的手指接觸到盔麵時，就像是碰到了荊棘的刺一樣，猛地縮了回去。她有些後怕地告戒自己，要萬分當心，任何一個小小的錯誤都有可能讓她的身份暴露。
“獲勝者——‘尤迪-斯科特’！”傳令官第三次喊出同一句話，三場幹脆利落的勝利，已經令她贏得了大多數觀眾的支持。平民們甚至認為，這樣的騎士能夠獲得光明之神的青睞，是理所當然的事。
雖然“尤迪-斯科特”從來沒有露出過麵容，但貴族們仍紛紛猜測著銀甲騎士的身份：“看他盾上的鳶尾花紋章！我趕打賭，那是薩瑟裏爾最古老的一個家族，比王室的曆史還要長…”
另一個貴族反駁道：“不可能！我看很可能是南方哪個新興的家族吧。”
也有人嫉妒地叫嚷著：“這樣精美的鎧甲，我也必須擁有一套…”
即使是穆索倫四世也逐漸對“尤迪-斯科特”產生了興趣，雖然孤高的君王並沒有說什麼，但他看比賽時的眼神卻越來越認真。穆索倫王接過侍從遞上來的葡萄酒，輕微搖晃了幾下，便一飲而盡：“布倫內羅卿，你知道那年輕人的來曆嗎？”
國王的提問令宰相露出困惑的神色，對於這樣耀眼的騎士，他的腦海中真是一片空白。“也許…這個問題在斯克爾特大公那兒，應該有能讓陛下滿意的答案吧。”宰相布倫內羅將麻煩甩給了大公。
對於老友的滑頭做法，斯克爾特大公看上去不以為意：“陛下，雖然我不知道場中的那位騎士是誰，但我一定會讓他安心為薩瑟裏爾王室效忠的。”
“很好。”穆索倫四世將空的酒杯放在一旁。
在父王身邊，伊爾蒂娜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就仿佛是另一個靈魂在占據著她木偶一般的身體。沒有人對她說過一句話，包括穆索倫王。“要相信父王，他始終還是愛你的。”埃蘭達的話一直支撐著她，但伊爾蒂娜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信任父親，還是在信任哥哥。侍從端上來的檸檬水被放在桌上，就像是剛被送來時那樣，一口也沒動過，卻也不見有人將它收走。伊爾蒂娜的手指絞在一起，她忽然想起了卡雷爾——那個冷酷的傭兵。公主發現用“冷酷”這個詞，隻能形容卡雷爾做事的。昨天晚上，當卡雷爾護送著她回到王宮外時，他那紫色的眼睛裏流淌出的關切的光彩——伊爾蒂娜相信那不是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