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們總是容易大驚小怪,出於對“禮貌”的理解,大多數貴族都保持了緘默。較為敏感的人仍偷偷向穆索倫四世看去,隻見君王依舊威嚴地端坐於寶座上,如木雕一樣。
“我的天主啊。”歐雷裏斯恨不得縮到桌子底下去,“羅伊,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事情是有點棘手了,但還不至於鬧得難以收場。”羅伊-德蘭鎮靜地說,“讓王儲出現在決賽場上,不得不說是我等的失職,但也可以說成是埃蘭達殿下出於孩子氣胡鬧的結果。總之,這件事可大可小,是落得幾聲訓斥,還是在監獄裏了卻殘生,全取決於陛下的心情。”
“並且,我們也知道王子殿下的心上人是誰了。”歐雷裏斯壞笑著說。
額前湛藍的劉海被風吹散開,露出一雙不服輸的眼睛。少年原本興奮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既然知道了,那也沒辦法啦。我們繼續吧?”
“埃蘭達…王子殿下?”尤迪-斯科特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她覺得自己像是個闖禍的孩子;她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個荒誕的夢——就像她十歲那年不小心打碎了母親房裏的花瓶時一樣。麵對一地破碎的瓷片,蕾克蒂不知所措。
是的,不知所措,蕾克蒂又重溫起當時的感覺:“親手將花束擺放到我麵前的,居然是…”
“哐啷”,劍柄從蕾克蒂僵硬的指間滑落,帶起的一聲悶響讓金發女子的心更亂了,它也像是一個信號,讓蕾克蒂想起薩瑟裏爾王家的威嚴。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一身銀甲的尤迪-斯科特緩緩單膝跪下,右手輕柔地撫在胸前。盡管平民無法理解“弗萊-拉瑟德”的“不戰而勝”,可是貴族們卻都很支持他的競爭者所做出的“正確選擇”。
“還沒分出勝負呀…”埃蘭達尷尬地說,“快拾起你的劍。”接著,少年拋掉手裏的盾:“這樣就公平了,對吧?”
尤迪-斯科特依然無動於衷,她小聲說:“抱歉,我找不到繼續戰鬥下去的理由了。王儲殿下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呢?”
埃蘭達露出牙齒笑了笑:“說得也對,冠軍本身對我來說就沒什麼意義,隻是…我不希望你輸給我的身份。無論是地位還是權力,都是屬於父親的東西,我所能掌握的隻是手裏的劍罷了。所以請你…”
“不,我還是不能…”
“獲勝者——弗萊-拉瑟德!”正爭執間,傳令官大聲宣布了決賽的結果。
“真是無趣。”埃蘭達神情落寞地丟下鋼劍,“不知道如此珍貴的鎧甲後是張多麼精致的麵容呢,相信你不會讓我對自己的直覺失望吧?”蕾克蒂臉上一紅,心中忐忑起來。
埃蘭達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朝自己走來,忍不住說:“該來的還是來啦。”
當穆索倫王不聲不響地離開寶座時,斯克爾特大公立刻不安起來:“陛下發怒了…”
“去看看我們的冠軍。”穆索倫四世在皇家騎士的陪同下,向場中走去。
“父王…”伊爾蒂娜和父親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穆索倫王的冷淡讓她又是一陣難過,但王兄的安危更令她牽掛:“哥哥他會受傷嗎?他為什麼是獨自一個人…”
穆索倫四世來到埃蘭達麵前,用質問的口吻責問:“當上冠軍的滋味如何啊?”
“讓我玩玩嘛。”埃蘭達並不行禮,仍笑嘻嘻地說。
“你認為自己勝得很不公平嗎?”王的聲音愈加嚴厲。“無論是憑借權勢也罷,詭計也罷,隻要最終成為勝利者,即便不擇手段也無所謂!如果你不能成為最優秀的,就別想成為穆索倫家的人!”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讓您感到失望吧,父王?”埃蘭達的笑容也跟著收斂了。“其實呢,這個冠軍應該算在父王頭上才對…”
“弗萊-拉瑟德…”穆索倫王不置可否,“如果你想成為騎士,孤不會攔著你的…”
“我一定謹記於心…”埃蘭達低下頭去,嘴角浮現起一絲難以捕捉的笑意。“自由的代價啊…如果是王位的話,真是太便宜了。”少年想。
“那麼…‘尤迪-斯科特’,站起來吧,這裏有你的位置。”穆索倫四世向銀甲騎士瞥了一眼,“取下你的頭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