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勇丹飛先生嚴含質(1 / 2)

“妍”和“媚”兩隻狐狸離開後,群獸沒有一個離開的,圓圈子的隊形還保持不變。

所有的動物都知道,隻有這短短一晚上的時間留給它們了。

過了這個晚上,要麼就是漫天大雪,要麼就是天羅地網。

母獸舔舐著幼獸,仿佛要抓緊這一夜的時間,用自己的舌頭把幼獸身上所有的汙漬和灰塵都舔舐幹淨。

群居的動物們相互貼蹭著,表達著親密、服從、不舍和眷戀。

或者,母獸想把自己的氣味牢牢地焊入幼獸的身體上,母狼想把氣味標記在公狼身上。

即便過了這一晚,它們會被刺史蕭誌忠的仆人們獵殺,即便幼獸會被搶奪,奴役,馴化....

總有一天,它們都還能通過這不變的氣味尋找到彼此。

看著群獸們紋絲不動,充滿期盼,互相依依不舍的樣子,嚴四和玄冥使者也不忍甩袖離去。

何況,他們心裏也抱著一絲好奇,那兩隻狐狸,“妍”和“媚”能夠如期完成使命嗎?

他們兩隻狐狸打下的包票,能夠實現嗎?

他們會不會是說大話,忽悠別的獸類,給自己騰出時間逃之夭夭呢?!

等待的時候總是那麼無聊而又漫長,嚴四開始和玄冥使者閑聊起來。

嚴四對玄冥使者使者說:“我常常懷念自己在仙都的日子,怎料我當了千年的動物,常常感到鬱鬱不得誌啊。”

“我寫過一章《述懷》,老兄可願意一聽?”

不等玄冥使者回答,嚴四已經手撫黃須,悠悠吟誦。

“昔為仙子今為虎,流落陰涯足風雨。”

“更將斑毳被餘身,千載空山萬般苦。”

緩了緩,嚴四繼續說:“雖然受了不少苦楚,但是,我嚴含質被貶謫的時間就要滿了。”

看來少有仙都的舊相識來和嚴四說話,嚴四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

“隻剩下十一天我就可以回仙都了,在這霍山裏住了這麼久....”

“結果,離開的時候還有點遺憾。”

“我在在石壁上題幾行字,讓後來的人知道我嚴四曾經居住在這裏。”

說完,嚴四就去北邊石壁上題字。

按照道理,牛二不認識字,應該不明白嚴四寫的是什麼,是什麼意思。

但我,學渣認識字,因為牛二傻傻的,學渣的我居然可以告訴牛二嚴四寫的字是什麼意思。

牛二縱然看見嚴四在畫來畫去,也明白了嚴四的意思。

“我,丹飛先生,嚴含質,被貶到此八千億個甲子了。”

“剛被貶下凡的時候,我當了禽獸六十個甲子,每天吃生肉,在山澗裏飲水,在猿猴聚集的地方如廁。”

“景雲年間,重新飛升仙都。”

我依附在牛二的肉體上,躲在暗處,就暗暗把嚴四寫的這些話都記下了。

我仿佛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嚴四孤獨地佇立在荒蕪且寂靜的霍山山澗邊,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那蒼茫無際的天際,心被無盡的愁苦所填滿。

“下玄八千億甲子.....”

嚴四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沙啞地喃喃自語著。

那漫長到幾乎無法計量的時光,就如同沉重的枷鎖,幾乎要將嚴四原本堅定的意誌徹底消磨殆盡。

嚴四給自己取了“丹飛先生”這個名號,想要有一天能夠有雙翅膀,能展翅高飛。

然而在這人間濁界之中,披著一身虎皮的嚴四卻隻能過著悲慘淒苦的生活。

周圍是茂密幽深的霍山密林,與嚴四相伴的隻有那些在林間跳躍嘶叫的猿猴。

每天,嚴四不得不以冰冷刺骨的山澗生水為飲,而在仙都的時候,作為仙子的嚴四喝的是瓊漿玉露。

腹中饑餓,嚴四隻能靠自己的爪子去獵捕生肉,茹毛飲血。

生肉的腥味,剛斷氣獵物的喘息,和仙都那精美、噴香、難以名狀的美味如何能比?

這般艱苦的生存條件,讓嚴四原本挺拔的身軀變得形銷骨立,麵容憔悴不堪。

原本一個鐵骨錚錚,玉樹臨風的仙都天官,變成霍山山澗裏披著獸皮,靠著獠牙和爪子維生的野獸。

深夜的時候,在霍山的星光和斑鳩的叫聲中,嚴四也經常回想起曾經在天庭時的輝煌與榮耀。

有時候,嚴四的眼中會流露出深深的眷戀和無盡的悔恨。

畢竟,在仙都的嚴四,還是一個天官的嚴四,身處雲端,盡享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