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來。
可能我們隻睡過了三個時辰,也可能過了三天…
或者是三個月嗎?
還是過去了三年?
我根本不在乎。
在《玄怪錄》裏,時間,對我毫無意義。
在這裏,我是一個時間的富翁。
時間,任我揮霍。
盡管,在這裏,生命總有終結的一天。
可此刻,霍山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卻似乎沒有盡頭。
小刺狐躺在我懷裏,似乎天地都停止轉動,日月停止升降,時間停止流動。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我在牛二的體內,和小刺狐在霍山的山洞裏,在劈裏啪啦燃燒的火堆旁,一直沉沉地睡著。
我能和小刺狐一起睡過這個寒冬嗎?
在沉睡中,一起躲過這次對霍山裏每一個生命的嚴峻考驗。
我在嚴冬中渴望春天....
我在泥潭中仰望星空....
我在絕望中尋找希望....
我在黑夜裏向往黎明....
伴隨著小刺狐的一呼一吸帶給我的刺痛,我慢慢睜開眼睛。
我能看到小刺狐小小的身體,蜷縮成圓圓的一團。
它身上的刺和紅色的毛發,隨著它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用被砍柴刀磨起老繭的手,撫摸著它圓圓的腦袋,耳朵上尖尖的兩簇毛發,捏捏它尖尖的大耳朵。
“小紅,小紅!”
我呼喚著小刺狐,希望它已經恢複意識。
“喝點水嗎?小紅!”
我把洞外的雪放到隨身帶的葫蘆裏融了,倒滴到小刺狐黑黑的鼻頭上。
它感受到一絲涼意,微微挪了下小身體,伸出粉色的小舌頭,把我滴落在它鼻頭上的雪水舔掉。
能夠自己伸出舌頭來舔水,如果再能吃東西,應該無大礙了。
我知道,獸類的自愈能力是極強的。
隻要能吃、能喝、能睡,沒有天敵的攻擊。
慢慢將養著,小刺狐的後腿恢複,是遲早的事。
看到小刺狐喝水,我放下心來,才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也已咕嚕嚕叫起來。
我不敢離開小刺狐,它現在還沒有蘇醒,它還沒有安全。
如果這個時候來了個天敵,它是沒有抵抗的能力的。
好在小刺狐的洞穴裏,總有小刺狐儲存的一些肉幹。
甚至還有小刺狐出於好玩,偷偷藏起來的有錢人家做壽,給小孩子做的極精美的點心果子。
那些點心果子有的做成花朵樣式,有的做成蓮蓬樣式,有的做成仙桃樣式。
這些精巧和細致,都是我從沒見過的,香噴噴的。
雖然果子和點心放了有段日子,好在是大冬天,卻也沒有腐壞變質。
即便是幹硬了些個的點心和果子,倒是比我吃過的所有幹糧都好吃。
“要是娘也能嚐一個,就好了....”
“這些個,應該就是富人家的點心了。”
“娘,你的二小子今天有口福咧,也吃上大戶人家的點心和果子了。”
我對著洞外的天空,自言自語。
每當我想起娘的時候,有對娘說的話,我就對著天空說話。
因為娘曾經跟我說過,“想娘的時候,就對著天說話。”
“娘在天上望著你咧,娘會聽到的。”
所以,盡管娘已經去了,但我並不孤單。
我知道,娘一直在天上看著我,娘始終跟我在一起。
“你是誰?!”
“怎麼在我的洞裏!”
“你是人?!”
我身上的肉先於我的耳朵,感受到了小刺狐的蘇醒。
雖然剛蘇醒的小刺狐還沒有多少力氣,聲音雖然有氣無力,但身上的每一根刺都立了起來,還想用受傷的後腿支撐著站起來。
洞內本來就狹小,倒被身上尖刺聳立的小刺狐占去了大半。
我見小刺狐後腿包紮布條的地方,在它想要站起來動作帶動下,滲出了絲絲紅色。
“小紅....小紅....你不要站....”
“包紮....我給你包紮好的....布條...”
“血...滲出來....”
“腿上的傷口....會裂開!”
“傷口....好得不快....”
我吞吞吐吐地勸阻小刺狐。
小刺狐當然能感受到自己後腿的無力,外加聽到我的話,身體也虛,還是趴伏在山洞裏的幹草上。
“小紅?!\"
\"誰是小紅?!”
“你明明是個人,怎麼能說獸語?”
“我是個砍柴的樵夫,我叫牛二,你就是小紅,我給你起的名字。”我說。
“牛二?!”
“誰讓你給我起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