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獸鬥得你死我活，黃沙彌漫，塵土飛揚。
漫天大雪和黃沙塵土中隻能看到爪子和獠牙上下翻飛，聽到各種咆哮和慘叫聲。
一道紅色的影子夾纏在其中，發出一聲聲淒慘尖叫，牛二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隻叫“媚”的小刺狐，正被一隻凶猛的餓狼咬住了後腿。
小刺狐身上有刺，但腿腳和肚皮上卻沒刺。
狼群捕獵的時候都是集體作戰，而有些狼最是喜歡從獵物的肛門、腿腳處下嘴的。
小刺狐“媚”被咬住慘叫不迭的同時，扭過頭來想要反咬餓狼。
奈何小刺狐“媚”力量既不如餓狼，腿又被死死咬住，吃疼不已，使不上力。
隻有趴在雪中旁觀的牛二發現，小刺狐“媚”吃疼的時候，頭部發生了變化。
一會變成狐狸頭，一會變成那個被嚴四貼了紅紙轉眼就飛升走了的紅衣少女，河東縣尉崔知三妹，牛二家中熏黑了年畫中仙女的模樣。
“媳婦，我的媳婦，她...”
“她被狼給咬住了！”
牛二看到這一幕，就想要去救小刺狐，想要去觸摸那個紅衣少女的臉，就像經常在夢裏那樣。
但牛二也知道，自己赤手空拳，哪是窮凶極惡的狼群對手？
更何況現在正在廝殺混戰的還有一群猛獸。
但看到不斷變換樣式的小刺狐的慘叫，牛二終於還是壯著膽子，從自己砍的柴火中，抽出了最粗的一根，舉了起來。
牛二縱身跳出藏身的雪堆，對著餓狼和猛獸們大喊。
“不許再咬她，她剛才救了你們！”
“她剛才不是帶回酒了嗎？”
“她不是救了你們所有獸類嗎！”
“你們怎麼忘恩負義！”
“你們怎麼剛能活，就欺負她！”
牛二用粗柴棒敲打著餓狼身邊的地麵，自己的整個身體忍受著小刺狐身上的刺帶來的刺痛感，趴伏在小狐狸身上。
牛二用自己的身體遮擋著小刺狐的要害，確保小刺狐不要繼續再被別的猛獸攻擊。
說來也怪，群獸似乎能聽懂牛二的話，老虎一聲咆哮，食肉群獸低俯，食草動物趁機各自逃命。
“我說過，誰救了我們一命，都是為我們獸類做了一件善事。”
“兩隻狐狸此次大功一件，對我們獸類是有恩的，至少今天，不能傷了他們。”
“我現在雖然是畜生了，但我，說話也是算數的。”
“狼，把嘴鬆開！放那隻紅狐狸走！”
在老虎的強勢盯迫下，餓狼忿忿不平、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了嘴。
小刺狐的腿上已經隱約見到了白白的骨頭，一塊肉連著紅色的毛皮，耷拉在腿上，鮮血滴滴答答的滴在潔白的雪地上。
鮮血和生肉的味道，刺激著包括老虎在內的每一隻猛獸。
但因為有老虎發話在前，沒有一隻猛獸敢於再去上前。
小刺狐“媚”用三隻沒有受傷的腿支撐著身體，在動物中尋找著白色的老狐狸，卻哪裏還有老狐狸的影子。
“大難臨頭各自飛，妍到底還是聰明，先保住自己最重要。” 小刺狐圓圓的眼睛中似乎有點光澤。
“狐狸，你走吧，他們，都不會再傷你。” 老虎發話。
小刺狐“媚”也知道，雖然群獸在老虎的淫威下，暫時不會傷自己，但必須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否則，老虎不在的時候，自己很快又會變成某一隻猛獸的肚中一餐。
小刺狐“媚”顧不上滴血的後腿，用三隻腳一瘸一拐地往深山中走去，牛二拎著柴火棒子，扛上砍了捆好的柴火，傻傻地跟了上去。
我知道，牛二是想要保護小刺狐不要再受攻擊。
另外，牛二想要看再次看到那個紅衣少女的臉，不是貼在熏黑的牆上，不是一張冰涼涼的紙。
而是有溫度，能夠觸碰到的臉，即便那張臉長在小刺狐的身上。
也不知道跟著小刺狐走了多久，牛二隻感覺小刺狐越走越慢，越走越搖晃了。
“我不能受傷！”
“我不能受傷的！”
“我一定不能受傷的！”
“在霍山，受傷了就會死的！”
“在霍山，沒有獸會幫別的獸，受了傷會被咬，被吃。”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
“我不想死啊......”
小刺狐的自言自語，聲音越來越弱，這些聲音，在普通人耳朵裏聽起來，可能隻是一隻受傷狐狸的唧唧吱吱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