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牛二的耳中聽起來，甚至聽出小刺狐要開始嚎啕大哭了。
小刺狐的叫聲中透著一種絕望，牛二覺得小刺狐很可憐。
終於，在一個洞口，小刺狐再也走不動了，趴伏在洞口的雪地上，可能是精疲力竭，可能是失血過多。
牛二走上去，抱起了小刺狐，一起爬進了洞裏。
進了洞，牛二才發現，原來這裏應該就是小刺狐的巢穴，巢穴裏甚至還藏著小刺狐積攢的食物。
這個巢穴也不算小，甚至還有另外兩個通道，就算牛二勉強也能低著腦袋站起身來。
牛二放下柴火，把小刺狐放在巢穴的幹草堆上，從身上襤褸的布衫上撕下一條，把小刺狐受傷的後腿傷口緊緊綁牢，讓鮮血不要再繼續滴落。
接著，牛二跑到山洞外，用樹枝清除了小刺狐一路走來留下的血跡，甚至還灑上了自己隨身帶著驅蟲避蛇的雄黃。
牛二雖笨，也知道，這些都是要擺脫被其他猛獸追擊，所必不可少的步驟。
牛二還知道，深雪下麵，貼地生長的“地衣”有清涼止血的功效。
牛二用雙手在雪地上挖呀挖，挖出了一大塊“地衣”，用雪蹭幹淨“地衣”後，用石頭砸成泥狀，敷在小刺狐的後腿上。
做完了這一切，牛二看見小刺狐的身體在發抖，牛二認為小刺狐冷，又趕快自愛巢穴裏生起了一小堆火。
獸類天然就是怕火的，若是小刺狐還有意識，如何會在火堆旁邊安睡。
但此刻，失血受傷的小刺狐根本無力睜開眼睛。
隻能感覺到巢穴裏似乎有光，有點亮，有點暖，有點熱。
受傷的腿上卻好像有點涼，有點癢，被帶子綁得有點緊。
暖和涼，癢和熱，截然不同的感覺，彙聚在一起。
小刺狐從沒感覺自己又這麼累，這麼困，這麼疲乏。
閉著眼睛的小刺狐，感到有另一個熱乎乎的身體靠向自己，環抱住自己。
一種特別的味道，小刺狐的鼻子本能地縮了縮，嗅了嗅。
“人的味？！”
“怎麼會有人的味？！”
“可這味道中，卻好像還帶著點別的什麼，既像牛，又像馬一樣。”
“還好....不是人！”
“幸好，不是人！”
小刺狐放心了，一顆心終於放下。
小刺狐隻能感到周邊暖暖的，腿上涼涼的，眼皮越來越沉，眼前越來越黑，紅色帶刺的小身體一呼一吸地蜷縮成一團。
牛二也能感覺到緊貼著自己皮肉小刺狐的一呼一吸。
因為小刺狐吸氣的時候，身體上的刺會離開牛二的皮膚一點，刺痛感會輕一點。
而當小刺狐呼氣的時候，身上的刺就會紮在牛二的皮膚上，雖未見血，刺痛感就重一些。
牛二還能聽到小刺狐感到安全放心後，喉嚨裏不自覺發出的一聲聲咕嚕聲。
“你不會死了！小紅”
“我會幫你的！小紅”
牛二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小刺狐的頭，那為數不多不長刺的地方。
毛茸茸的大腦袋，圓滾滾的。
還有兩隻尖尖的耳朵，每隻耳朵尖端還有一簇黑色的毛。
“能.....變成人.....就.....好了.....”
“能變.....成.....不長刺.....的人.....就好了.....”
“變成.....人，就.....可以.....去騙.....人心了.....”
生了火的巢穴中，寒夜漫漫，牛二耳中，聽到很多小刺狐的夢話。
“會的！會的！小紅。”
“睡吧！睡醒了！你就好了。”
“睡醒了！你的傷就好了。”
“你....就可以變成人了”
我在牛二體內，偶爾可以操控牛二，讓牛二按照我的意誌行事。
因為，牛二，是個傻子。
而當牛二的意識強過我的時候，我卻也隻能按照牛二的選擇行事。
畢竟，說到底，牛二才是這具肉身的本魂。
霍山殘雪夜，孤火異鄉人。
“牛二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走呢？”
“在這冰天雪地的霍山裏受凍，就為了守著一隻受了傷的狐狸？！”
我看著洞口的大雪，鼻中聞著小刺狐毛皮的味道，和牛二一起在這寒冬之夜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