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清明雨紛紛(2)(2 / 3)

我抬起頭,望進他漆黑如夜空的雙瞳,懷疑地“哦”了一聲,稍稍離他遠一些,轉過身背對著他,懷中緊緊抱著酬情,閉上了眼。我的身體疲憊萬分,精神上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我心想,千怪萬怪,隻怪果爾仁那時著了韓修竹的道,不然,此刻我也可以像碧瑩一樣,吃好穿好,閑著沒事幹給原非玨繡肚兜。哪會被人笑作女色魔,隨這個冷酷的惡魔跌落山穀,受盡虐待,過著野人的生活。

我想起原非玨,腦海中出現了櫻花林中紅發少年那脈脈含情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甜,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八寶醬鴨、紅燒獅子頭、油燜肘子、水晶蹄髈……油潑辣子越濃越好,雪碧可樂要打包。我坐在館陶居,於飛燕不停給我夾菜,原非玨給我倒可樂,碧瑩給我上菜。我的口水直流,正要大快朵頤,忽地迎麵來了一個乞丐,搶了我手中的蹄髈。我大怒,一把揪住他,“渾蛋,你敢搶我的東西?”那乞丐一回頭,竟然是俞長安……我驚醒過來,渾身濕淋淋的,連嘴邊也濕了。

然後,我發現我居然躺在原非白的懷裏,口水全流在他的前襟上,而他正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他靜靜地問道:“長安是誰?”我的臉紅了,擦著口水一躍而起,“回三爺,長安就是西安的別稱,我去給三爺弄吃的。”我一溜煙來到溪邊,拚命往臉上潑水,心中不斷問自己:為什麼我會夢見俞長安?更要命的是我怎麼會睡到原非白那惡魔的懷裏,還把口水全流到他身上?

天空下起了綿綿春雨,我把山洞口用大芭蕉葉遮著,隻露出天空一角。

原非白在洞裏盤膝練功,我隻好無聊地望著那一角灰暗的天空,想著救兵什麼時候到呢?難道要和這個陰陽怪氣的原非白在這兒一輩子?

我打了一個哆嗦。前世經常看的影視情節,就是原本是一對仇人的男女無意間流落到荒島上,不但沒有相互殘殺,反倒成了情侶,還生了一大堆孩子。那我和原非白要在這山洞有了孩子,我得大著肚子上天入地找吃的,而且生了孩子,還肯定得是我帶,那我豈不要累死?

啊?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呢?我甩甩腦袋,又愁眉苦臉地想著怎麼樣給外界通風報信。

一陣悠揚的山歌若有似無地傳來,原非白的雙目一下子睜開,精光畢現,我也精神一振,正要出去,原非白叫住我道:“小心有詐。”我點點頭,把自製的魚叉遞給原非白防身,然後穿過芭蕉葉,遮好洞口,鑽入蒙蒙春雨中,往那歌聲方向悄悄迎去。

離得越近,歌詞聽得越清楚。我聽過這首曲子,好像叫什麼《塵世上滅不了人想人》,以前宋明磊和於飛燕閑來無事,向當地的少年學來唱給我聽過。

蓧花開花結穗穗,連心隔水想妹妹。

想你想得著了慌,耕地扛上河撈床。

淹死在河裏笑死在河處,誰知道我心裏想妹妹。

昌花泉子長流水,打盹瞌睡夢見你。

你在家裏我在外,各樣心病都叫咱二人害。

滿天星星沒月亮,害下心病都一樣。

妹妹你夜裏細想想,燕子樓東人留碧。

我細細聽那歌聲,最後一句竟是“燕子樓東人留碧”。我一喜,小五義的人定在附近了。我站在坡上,隱在樹叢中,走調地高聲和著:

金盞盞開花金朵朵,連心隔水想哥哥。

玉茭茭開花一圪抓抓毛,想哥哥想得耳朵撓。

走著思慕坐著想,人多人少沒有一陣兒忘。

灶火不快添上炭,想哥哥想得幹撩亂。

遠照高山青藍霧,這幾天才把我難住。

單轅牛車強上坡,提心吊膽苦死我。

哥哥你夜裏細想想,木槿花西月錦繡。

果然,那歌聲停了一會兒,然後向我這個方向更歡快地傳來。我一遍又一遍唱著,那歌聲近了,正當我歡天喜地時,忽地一陣打鬥之聲從山洞處傳來。我跺跺腳,恨恨地趕回去。

我來到山洞口,隻見一個著鮮綠綢子魚尾羅窄袖衫子的陰柔男子和坐著的原非白在過招,短劍飛舞,挪來騰去,衣擺翻飛,鮮豔得就像昨天那隻小綠鳥,正是那玉郎君。

我暗自叫苦不迭,怎麼都快獲救了,又殺出這小子來?

玉郎君咯咯媚笑著,“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尋了好幾日,總算讓我尋到了你。心肝兒,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玉兒我現在倒像是隔了一世沒見你似的,想你想得我的心都碎了。”他歎了一口氣,像女子一般幽幽道:“我斷不會怪你殺了花蝴蝶那老貨,他那麼逼你,原是不對的,我也恨他強占我。”他沉默了一會兒,忽地一笑,“心肝兒,我絕不會像花蝴蝶那樣逼你,隻要你別再離開玉兒就是了。”嗯,這個小受很愛原非白,我可以從他看原非白那癡迷而深情的眼神中看出。不過,這麼禁錮著原非白的自由也還算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