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開花落時(五) 第四卷完(2 / 3)

對我的邀請,讓我對過去又產生了興趣,於是揭開了這長達八年的秘密。我怎麼能不謝謝你呢?”

瘋子,這個撒魯爾是個瘋子。

“萬能的騰格裏,”他走向畢咄魯的寶座,癡癡地撫摸著上麵精美的狼圖騰雕紋,“萬能的神啊,您助我發現了這個秘密,完美地利用了它,然後又讓我成功地埋藏了它,為我保守了這個秘密。我將會把這個寶座安到中原去,把您的榮耀撒播到愚蠢的漢人那裏,讓他們為他們的無知付出代價,以實現我曆代大突厥皇帝的夢想,”

他扭頭看向我,酒眸跳躍著邪惡的興奮,“首先從你的血祭開始吧!”

“這樣吧,讓小乖來決定,先吃哪一個,是你還是踏雪公子呢?”他似是煩惱地拍拍怪物的腦袋,酒瞳卻興奮示意著怪物。

果然怪物咆哮著向我們跑過來,我早已拉弓上弦,射出四支,二支皆為怪物的身體彈開,另兩支,全部射中他的兩隻眼,怪物開始亂跳,朝我的方向亂撞,我伏低身子,凝住呼吸,護著非白,拾起一個酒杯,向撒魯爾的方向擲去,撒魯爾冷笑著揮手打開,可還是驚起了聲音,怪物在劇痛中向撒魯爾衝過來,撒魯爾對怪物叫了幾聲,怪物依然亂衝亂撞過來,撒魯爾冷笑著揮出一掌,怪物渾身爆裂開來,紅色的房間沾滿了怪物的血汙。

撒魯爾嫌惡地擦著身上的血汙:“這隻野獸是雌,還有那隻被阿米爾燒死的那隻是雄獸,都是軒轅紫彌王妃從中土帶來的,很奇怪吧,看似這麼溫柔美麗的人卻能馴服這樣凶殘的野獸。”

“軒轅紫彌死了,畢咄魯也跟著服毒自盡了,而這兩隻野獸卻不願意離去,永遠地留在地下,為軒轅紫彌王妃守陵。”

“原非玨在這裏練功,有時把剩下的食物留給他們,他們便認了我們做主了,帶我們來到個秘密宮殿,讓我知道了這個地宮的出口。”

他看著怪獸搖搖頭,“可惜畜牲就是畜牲,永遠隻能這麼蠢。”

“好吧,”他無奈地拿起了彎刀,“你也算是原非玨喜歡過的女人,本不想親自殺你的,可惜現在小乖死了,隻好我來了。你放心,我會盡量快一些,讓你的痛苦少些,然後再把這個原非白送上路,讓你們也好在黃泉路上相伴,我會把原非白的屍首交給原家,你的屍首交還給段月容,這樣大理段家同西安原家仇恨愈深,我也好實現我的願望,你說好嗎,花西夫人?”

他興奮向我走來,酒瞳殺越深,我抹著嘴角的血跡,忽然覺得好笑,事實上也的確笑出聲來,然後化作大笑。

撒魯爾冷冷地看著我:“你笑什麼。”

我止住了笑聲,站了起來。

“非玨,我知道你在,你聽得到我說的話,”我的眼中淚不停,然而那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我慢慢說道:“對不起,非玨,這世上,我花木槿頂頂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原非玨,我沒有遵受我們的約定來弓月城找你,才會讓你這樣痛苦。你無論要怎樣懲罰我,都沒有怨言,可是我卻不能讓你傷害原非白,因為我真的愛上了他,我……並不後悔,也無法後悔。”

我看向原非白,就在這個時候,原非白的鳳目長睫微顫,似是悠悠醒轉。

不要醒啊,非白,我不想讓你看著我死去。

我向撒魯爾走去:“謝謝你,撒魯爾。”

他的眼中閃著鄙夷,淡淡嘲諷道:“謝我什麼,讓你和這個瘸子可以死在一起了嗎?”

“不,我不會和他死在一起的,我是不會讓他死的,撒魯爾!”我猛然砍出一酬情,撒魯爾自然輕輕一格,我不停地向前攻去,他的內力強大得驚人,每一次我的酬情與他的大刀相格,我渾身血液好像都要被他的內力給震出來似的,我對他淡淡笑著,盡管我認為此時的笑容一定萬分難看和狼狽,“我要謝謝你終於讓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出我心裏一直想說的話來了。”

我側身讓過撒魯爾的彎刀,然後讓他的彎刀順利刺進我的左肩,他在我對麵嘲諷地笑著我的不濟,眼中卻對我肩上流出鮮血感到興奮,我一咬牙,往前奔進,任由刀峰在我的骨肉間穿行,那骨骼肌肉的撕裂聲中,我聽到原非白瘋狂地大吼著我的名字。

我在極端的痛苦中,靠近撒魯爾,他似乎不有想到我會用這種決絕的方法靠近他,可是他那空著的一隻手閃電般地握住了我刺向他的酬情:“可笑的女人。”

他悲憐地看著我,微一用力我的手骨斷裂,他的臉上閃著殘酷的笑容:“唉!像你這樣的女人歸順我不好麼?何必自討苦吃呢?”

“一萬年,原非白,你聽好了。”我用盡力氣握住了懷中的紫殤,盯著撒魯爾不解的血眸,大聲說道,隻感覺到自己周身的血液在沸騰,我想回頭再看原非白一眼,卻沒有勇氣看到他心碎的樣子。於是咬牙抱緊了撒魯爾。

一陣耀眼的紫光從我和撒魯爾的懷中發出,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甚至害怕地忘記了掙紮,我大笑道:“花木槿愛原非白一萬年。”

我抱緊撒魯爾,將他推向懸崖。

非白,我一直在想我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我同非玨在一起耳鬢廝磨六年,可是我卻隻同你相處了短短的一年。

是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了?

是因為你驚為天人的外表?

是因為你的神秘哀傷的眼神?

是因為你的宮燈華羽?

是因為你那絕豔的笑容,還是那朝夕相處漸生的感情?

難道還是前生你我有緣,冥冥之中,我要注定今生今世為你魂斷神傷?

這些都是我八年來想破了腦袋都不得而知的問題。

看來我們之間是緣?是劫?或是孽?已然不得而知了,隻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八年來我午夜夢回所見的,卻是你我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憶越來越多,未來變得越發渺小,思念已是等閑。

我聽見耳邊撒魯爾在大罵著賤人,我卻死死地抱著他,墜落中,我翻過身來,看到懸崖上非白探出的臉,他的眼睛血絲密布,神情恐懼似發了瘋,整個人都在發著顫,他似是想要跳下來同我們一起去,可是他的身後出現一張無限風情的俏臉和一張白麵具,正是悠悠,她死死護著非白,看著我充滿了驚詫震憾。

我不由微笑了,此刻我終於明白了二哥當年被段月容砍傷掉落山崖時的心情,能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活下去,雖是犧牲自己,未嚐不是一種幸福,我向他們揮了揮手。

黑暗開始吞沒了我,撒魯爾拿著酬情在我身上亂劃,好像在拚命擺脫我,好丟掉那塊紫殤。

無邊的疼痛伴著渾身的血腥潮濕,可惜我卻無力再睜開眼睛,我的懷中陡然一空,撒魯爾似是掙脫了我,往我懷中塞入一樣東西,我的胸前立時一片灼熱,發燙得我慘叫出聲,混混沌沌的腦海中猛響起果爾仁的話來:

“貶下界的仙子喝了孟婆湯,重新投胎後卻忘卻了前世的一切,也忘了那妖王,妖王終其漫漫一生也無法得到仙子的愛,無奈的妖王便流下一滴傷心的紫色眼淚,化作了這世上最珍貴的紫色寶石……

我睜開眼,眼前卻是前世投胎前地府的過往總總,紫浮對我那莫名其妙的一笑,猛然驚覺,他的笑容原來是這樣的空洞和悲哀。

隨即又是段月容伏在石洞口那絕望而心碎的嘶喊:“木槿,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沒有心,沒有心的女人。”

月容,我如果死了,你會解氣嗎?

未知的黑暗湧了上來,痛苦中的我終於失去了意識。

尾聲

“木姑娘,木姑娘。”我睜開了眼睛,一縷紅發絲輕輕撩著我的臉頰,癢癢的,我坐了起來。

陽光透過花叢,微灑在我眼中,我輕抬手,咦,我的手不疼了,胸悶也消失了,混身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耳邊百鳥婉轉,我正坐在厚厚堆積的花瓣上。

一個粉衣少女,俏立在桃花雨中,正側頭抿嘴對我微笑:“姐姐。”

“初畫,”我開心地跳了起來,向她走去,忽然注意到初畫的旁邊站立著一個秀氣的黑衣青年,他對我靦腆地笑著:“木姑娘好。”

我停住了腳步,細細地看了一會,恍然大悟地喚著:“您是魯元先生?”

魯元點點頭,對我似是笑意更深。

“先生。”身後有人輕聲喚我,我轉身卻見一個滿麵憨直的小少年站在那裏搔著頭,對我嗬嗬笑著。

“春來,”我欣喜若狂,奔上去,抱著他淚流滿麵。

初畫笑道:“姐姐,時候到了,我們走吧。”

“上哪裏去?”

“你本不屬於這裏,姐姐忘了嗎?”初畫溫然笑著:“是紫微天王錯夾著你入了這個世界的,你同春來的陽壽已盡,我和魯先生是來帶你走的,去那往生的世界,彼岸花的樂土。”

她微抬手,往事便在我腦海中一一閃過,可是我卻覺得我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人或事,可是再一想起,卻是一片空白,心上隱隱地似冰錐在淩遲,痛了起來。

桃花豔紅,紛芳的香氣令我恍惚地點著頭,拉著春來舉步走向初畫。

“木槿,”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身後輕喚著。

我回過頭去,酒瞳紅發的陽光少年背負著雙後,一身紅衣飄飄的他,在陽光下對我朗笑著,他掛在胸前的銀牌子耀著我的眼,我微笑了:“非玨,你是來送我的嗎?”

“不,木槿,我是來接你的!”他瀲灩的酒瞳反射著陽光的溫暖,他上前拉著我的手,我耳邊閃過一陣輕微的叫聲,再回頭,卻見初畫和魯元驚恐地看著我們,春來瞪著眼睛,大聲叫著惡魔,初畫身邊的桃花落得更猛,兩人微露痛苦之色,她一掩長袖,同魯元和春來漸漸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驚詫地喚著他們的名字,向她消失的方向走去,非玨卻拉緊了我。

他還是那樣柔笑著:“木槿,你本不屬於這裏,讓我帶你去無憂城吧,”他一指遠處雲層中一抹縹緲的嫣紅,似有千萬株櫻花隨風搖落微笑,他快樂地對我說道:“去那沒有戰爭,沒有痛苦,沒有憂愁的地方,就我們兩個,再也不要有離別和淚水,你本不該來這世上,我也不該來這血腥之地,就讓我們永遠離開這些痛苦,去實現你心中的長相守,永不分離。”

我心花怒放,我終於可以去尋找那長相守。

方自舉步,心中卻一滯,奇怪地想著,何謂長相守?

什麼是長相守,方才那心痛的感覺又起,我一定忘掉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不要去想了,這會讓你很痛苦的,”非玨拉緊了我的手,我感覺我和他漸漸飄浮了起來,往那滿是櫻花嫣紅的無憂之城飛去。

我輕鬆地想著,對,不要再去想了,我要去那無憂之城。

“不要去,木槿。”一聲歎息在我們身後響起。

回頭看去,卻見一人站在木槿樹下,烏發飄揚,紫色眸光閃處,悲憫萬分,這人長得很熟悉啊。

我的胸口隱隱地痛了起來,哦!這是那個紫浮吧。

他一臉祥和地站在木槿樹下,對我輕柔地歎著氣:“木槿,你不要跟他去。”

我恍然大悟地笑著:“你是紫浮吧,我記得是你拉我下界的,不過一切都結束了,我該離開這個世界啦。”

“傻瓜!”他憂鬱地笑了起來:“一切才剛剛開始,每次都是這樣,你總會想要逃開,這一次也不例外嗎?”

他向我微一抬手,纖指優雅:“這一次,請問一問你的心吧。”

我詫異地看著他,可還是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我的胸前似有什麼東西在發著紫光,我探手入懷,方才觸到一塊溫潤凝滑的石頭。

驟然間,胸口湧起一絲溫暖,我聽到我的心髒強烈地跳動聲。

非玨驚恐地看著我,以至於俊臉扭曲了起來,他在旁邊瘋狂地哭喊了起來。

我的胸口灼熱地燃燒起來,像烈火焚燒著我的心,我驚慌地扯開領口,一塊紫色的石頭發出白晝陽光一般耀眼的光芒,快速地吞嗜著我胸前的皮肉,嵌入我的心髒。

巨痛中,我睜不開眼睛,混身每一寸肌膚都在痛,都在燃燒,一直我靈魂深處,我的心,我的心在燃燒。

元慶二年元三月初二,天下傳聞,突厥第一名臣果爾仁帶領火拔部在突厥天祭之際公然發動叛亂,使人刺殺突厥萬人景仰的女太皇,並在弓月宮中埋下的炸藥,欲一並陰謀行刺突厥緋都可汗,宮中多處宮殿毀損,宮人受傷無數,所幸緋都可汗有騰格裏保佑,雖受了重傷,性命卻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