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水育蘭生(六)(2 / 2)

蘭生萬分疑惑間,那昊天候卻走上前,幾乎要緊貼她的身軀:“乖,二哥伺候你,快喝下了吧。”

方自遞到她的嘴邊,花木槿忽然將右手伸到那翡翠台中,然後快如閃電地揮向昊天侯的喉間,銀光一閃,昊天候急退,寬大的袖袍被削卻了一大塊,人雖分毫未傷,藥汁灑了一半。

昊天候側身,沒有拿藥碗的一手扭到花木槿的手,一聲叮當脆響,她手中掉出一支尖銳紅亮的鑲紅寶石槿花銀釵。

“還記得嗎,四妹,這支銀釵是四妹十二歲生日時二哥送的,不過二哥一直沒有告訴四妹,那上麵的槿花其實是二哥親自雕的,那紅寶石亦是二哥派人專門從樓蘭找來親自鑲上去,四妹不在的這七年來二哥時時帶在身側,聊以思念,後來有幸得見四妹,便讓四妹拿著珍藏賞玩皆可……”口氣似是輕鬆地埋怨,那俊臉上卻再無笑意,他的眼中甚至有了一絲幾不可見的傷痛:“卻不知,二哥至今才知道,原來四妹這麼不喜歡哪?”

昊天侯手中微用力,花木槿悶哼一聲,冷汗沿著鼻翼流了下來,卻始終倔強地不發一言。

他眼中恨意難消,唇邊卻又綻出一絲醉人的笑來,輕輕一甩手,將花木槿連帶將那翡翠台一起摔在地上,傾刻間,滿地是水,阿朱阿紫在碧玉的碎塊中撲騰著,發出叭嗒叭嗒地響聲,大口大口地呼吸間做著垂死掙紮,如同水中坐著的花西夫人狼狽的身形,誨澀絕望的眼神,蒼白如紙的臉。

窗外,蒼茫的夜色卷滾著狂燥不安的風,隱隱地一陣古琴之聲悠遠飄來,仿佛一個失魂的人飄在無垠地雪海蓮花中,飄渺而空靈,憂傷而鐫永,眾人一愣,蘭生聽了出來,正是剛才他遇到木仙女時聽到的悲傷的古琴之聲,再看向木仙女,她早已聽得癡了,昊天侯的笑容一僵。

“二哥……求你……求求你,”花木槿撐著左手靠坐在塌幾上,艱難地挺起身,蘭生注意到她的右手不自然地垂在身邊微微痙攣著,那本應是柔情蜜意的紫瞳中卻是珠淚滾滾,淒惶絕望,她坐在蘭生的對麵泣不成聲,微仰頭,望向昊天侯,勉力出聲道:“求你……讓我聽完這一曲吧。”

她單薄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目光好像穿透了窗欞,飛向那琴聲傳來的彼端,她努力爬到窗前,凝神細聽那窗外悲傷的琴聲,對著沉沉的夜空靜默地流著淚。

“四妹,莫非便是這琴聲勾走了你的心麼?”昊天侯一聲輕歎,如嘲似諷。

他再一次慢慢走近她,那雙天狼星一般的兩點寒星卻讓人看不到任何情緒:“你可知….這幾年二哥最想做的是什麼嗎?”

他將藥碗遞到她的嘴邊:“二哥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到底是為誰而跳的?”

話音落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他的俊臉扭曲了起來,忽然一口喝光了玉碗中的藥汁,然後一手猛地揪起木仙女的頭發,逼她張嘴,一手攬起她的腰肢,口對口地硬喂了下去。

昊天侯乃是武將出身,在戰場上便是以猿臂蜂腰,強壯健美,機智過人而諸稱,民間曾神話地傳言他獨戰西庭的平魯將軍三天而歸,這區區一個女人又如何是他的對手,果然那花木槿瘦弱的身軀可笑地掙紮著,卻掙不過那勇武男人的力量,褐色的藥汁從兩人相絞的口中慢慢流了下來,她傷心地哽咽聲漸漸傳來,最後無力地垂下了扭打的左手。

看到這裏,蘭生再傻也看出來了,這兩位絕對不是兄妹那麼簡單了,而那個昊天侯現在也不是喂藥這麼單純了,他不但沒有放開她的意思,而且不停地婉轉親吻,粗重地呼吸聲中,卻似將她越摟越緊了,簡直要將她嵌進自己強壯的懷中了。

木仙女的外袍滑落下來,兩個人滾在地上,昊天侯俯在她雪白的身上,擋住了蘭生的視線,木仙女的頭微側,蘭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中流下的兩行細亮地淚水滑過鼻間,淌到地板上,她的眼神空洞而沒有一絲溫度,滿是弱者被征服的絕望痛苦,如同那些從平魯將軍營帳裏拖出來的死不瞑目的女人,蘭生的耳邊回響著優美而悲傷地長相守,胸中已是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