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度離
當再醒來的時候,被齊放早已安排好的暗們救起,然後被送到大理邊界,迎接的是早已等候多時的夕顏和沿歌他們。
暗們隻說是一葉古舟中看到,再沒有見到別,司馬妖也再沒有出現暗宮,因為曾有一年多的時間裏,有大量黑梅內衛遍布江湖,同時尋訪和他,後來他的下落也成了原氏和司馬氏的另一個迷案。
很遺憾,喝下的紫川之水沒起多少作用,隻因胸前的紫殤。
又回到了君家寨,蒙詔、孟寅他們都來看過,來的時候都喜氣洋洋,走得時候都淚濕沾襟,因為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整日沉默地看著金海李紅,花開花落,不發一言。
來來往往的探望親友中沒有見到段月容,這樣也好,反正他來的話,也是來嘲笑的。
六月裏,同段月容當年的革命舊址,那一溜木槿籬笆開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燦爛美麗。
每天清晨,都會籬笆邊上走走,遠眺一會兒那連綿起伏的群山,碧巒積翠,山花爛漫。腳下柔嫩鮮麗的槿花瓣錦延著鋪滿了黝黑的土地,下麵正安靜地埋著一樽白玉瓶。
想原非白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原本還曾經想過把那瓶埋長根家的豬圈裏。
偶爾,會捧著過於沉重的身子,偷偷摘著槿花,想一會兒下鍋油煎了,做花煎給小玉吃,可是小玉總會發現,從屋裏走出來,一邊責怪不愛惜身體,一邊幫麻利地摘著,然後替去把花煎做了。
小玉是被馮偉叢用盡關係聯合的暗偷偷送出宮來,但敏卿卻為了掩護小玉留了宮,也許司馬遽真是為了讓留下肚子裏的骨肉,又抑或證明他同非白一樣傾心待,便隻給了馮偉叢一頓庭杖,同時善待敏卿,隻令法舟把平日裏愛用的愛玩的東西打包運過來,法舟告訴敏卿現是宮中樂官,一切安好,他每隔幾日便送上一封厚厚的信件,可惜沒有看,連拆也沒有拆就當著法舟的麵全燒了。
隻讓法舟帶口信給他,如果他肯善待錦繡和於飛燕,便會留下孩子,並且保證不虐待他們!
當然不會告訴他,就算他不求,也不會打掉這個孩子,因為鄭峭說過,的身子太弱,情緒也很不穩定,引產無異於自殺。
以後他又差法舟送過幾次密信,依然當著法舟的麵,拆也沒拆就燒了,他知道他送去的帳本,還是會看,又帳本中夾了書信,便原封不動地退回,漸漸地他便作了罷,不久便向外聲稱得急症病亡。
七月初七,的肚子已過份地大,鄭峭也說懷得是雙生子,這回連摘槿花的力氣也沒有了,君家寨又忙著鬧社火,下山看燈會,沿歌和豆子一早就來呼小玉了,便讓小玉過去陪他們,這樣的日子裏,隻想悶頭大睡。
月上中天,正打算睡下,耳邊便聽到有笛音,走出去,卻見那棵大李子樹下,正有一個高大而瀟灑的身影背對著,吹著那首熟悉的長相守。
當時抱著肚子扭頭就走,最不想見的就是他,因為見到他就會想起原非白到死都想著要送到他身邊去,然後想起那些可怕而難堪的記憶。
走到實走不動了,才發現來到當年偷偷洗澡的一彎淺潭處,再回頭看已經沒了。
便悵然地坐一棵大樹下,昏然而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邊又有隱隱的笛聲傳來。醒了過來,身上被加了一件錦緞披衫。
循著笛聲望去,一正坐木槿樹下,淩風細細地吹著那真武玉笛,的美妙旋律和著木槿樹的花香四周一起蔓延著。
眼前冰輪皎潔無瑕,唯有雲衫偶爾舞過,如蟾宮仙子絕塵而笑,然而,即便是當時的月光也眼前的紫瞳佳麵前失去了顏色,的腦海中立刻滿是那白衣天,坐那裏,一邊彈著這首,一邊對溫然而笑。
一曲終了,紫瞳向看來,柔聲道:“來啦。”
莫名地,不爭氣的淚又流了出來,可是他卻哈哈大笑起來。
哭得越發凶了起來,他卻笑得越高興,好像故意同唱反調。
拾起腳邊的石頭狠狠向他砸去,“讓笑、讓笑。”
他邊跳邊躲,繼續囂張地大笑,深深刺傷著:“既敢回來,如何不敢接受的嘲笑,也太慫了。”
的身子太重,剛抓了塊大石頭,便打著趔趄一屁股坐倒地,一個勁地大喘氣,涕淚滿麵,狼狽不堪。
他終是收了狂笑,來到跟前,摁住手中的大石。
“真傻,都活了幾輩子了,”他靜靜地凝視著,用湘繡海棠花紋樣的廣袖輕輕拂去臉上的鼻涕眼淚,嗤笑道:“還是那麼傻,就知道哭,真沒出息,傻得毛都沒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