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雙的手掌穩穩托在餘鶴肩膀上,替他的後脖頸承擔起身體的重量。
“餘鶴呀。”傅雲崢微微退開,目光停在餘鶴濕潤的嘴唇上。
他穩穩將餘鶴接在懷中。
傅雲崢低下頭與餘鶴額頭相抵,深深感歎一聲:“我該拿你怎麽辦啊?”
呼吸輕輕打在餘鶴臉上,又涼又暖。
餘鶴雙目失神,他注意力無限渙散,難以集中,暫時失去了分析和理解語言的能力。
餘鶴念念重複:“什麽怎麽辦?”
“你能不能......能不能保護好自己?”傅雲崢聲線微顫,深埋在鎮定下的擔憂終於破土而出:“你知道心被人揪著是什麽感覺嗎?”
餘鶴知道心被揪著是什麽感覺了。
當傅雲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就好像被誰攥住捏緊,又悶又疼,連呼吸都痛如刀絞。
傅雲崢把餘鶴攬在懷裏,抬起手,隔空虛觸餘鶴唇角的傷口,問他:“疼不疼?”
疼不疼?
餘鶴原本是不覺得疼的。
麻木是抵禦痛苦最好的良藥。
餘鶴選擇了麻木,可傅雲崢在喚醒他。
神魂撼動間,心頭覆蓋的堅冰緩慢消融,露出內裏千瘡百孔的靈魂。
盔甲卸下後,傷口開始向中樞神經反饋痛感。
遲鈍的痛感密密麻麻。
一時間,餘鶴分不清是身上更疼還是心裏更疼。
這痛苦過於強烈,他卻不知如何宣泄,身軀如同一副沉重的枷鎖,將所有的表達都封印其中。
沒有人能聽到餘鶴的呐喊。
他沉默地與傅雲崢對視,眼底的默然遠勝寒淵。
餘鶴自己都覺得很冷。
-你不該用這種眼神看傅雲崢,他會傷心的。
-我也很傷心,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做,但是我......
-你控製不了你自己。
-我可以控製。
-那你對他笑一笑。就像以前那樣,抱著傅雲崢把你的委屈和傷心說給他聽,他會聽的。
-他一定能聽到,他愛你。
-算了。
餘鶴想:算了。
我真是一個瘋子,隻有瘋子才會和自己說話。
餘鶴的精神世界無比混亂。
他此刻亢奮且陰鬱、自負又自卑,一係列相悖的情緒對撞形成巨大衝擊力,不斷拉扯餘鶴,他頭疼欲裂,連呼吸都成為難以忍受的痛苦。
餘鶴要被逼瘋了。
傅雲崢,我好累。
我不想醒過來了。
餘鶴準備再次放逐自己,就像三年前離開餘家時那樣。
放棄不會痛苦,希冀才令人絕望。
餘鶴任由自己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