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沒想到傅雲崢連這段都聽見了,臉上一陣陣發燙,縮起肩膀矢口否認:“我沒說,你聽錯了吧。”

傅雲崢輕輕“哦’了一聲:“那你也沒說回國以後要把我關在房間裏......”傅雲崢臉皮還是薄,隱去了最關鍵的兩個字,頓了頓才說:“七天七夜?”

餘鶴這會兒又跟個男子漢似的挺起胸膛,敢說敢當:“這話我說了。”

傅雲崢趴在餘鶴背上,這個姿勢對一個外傷病人來說並不好受,每一步都受刑似的疼,傅雲崢竭盡全力保持清醒。

他知道隻有他堅持下去,餘鶴才能堅持下去。

顛簸加劇了身體上的疼痛。

痛苦的煎熬中,每一秒都如此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傅雲崢的唇落在餘鶴耳側,低語道:“你把我放下吧,這樣不行。”

餘鶴側過頭,臉頰在傅雲崢鼻尖上輕蹭:“怎麽不行?”

傅雲崢低聲說:“太難受了,你知道是不可能的,就算到了佛寺,也不會有人能趕來救援......這兒太偏了。所以......是早晚的事兒,你自已走吧。”

餘鶴的情緒已經近乎麻木。

傅雲崢是一個很耐疼的人,餘鶴不敢想象是怎樣的痛苦能讓如此堅毅的傅雲崢心生放棄,說出‘太難受了’四個字。

餘鶴沒回答,沉默地往前走了幾十米:“傅老板,你要是太累,就再睡一會兒,我不吵你了。”

傅雲崢閉上眼,呼吸間滿是從胸腔裏漫上來的鐵鏽味,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帶動鋼針紮進肺裏,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再次放輕呼吸:“這樣挺好的,我喜歡聽你說話。”

潮熱天氣下,還背著個成年男人走山路,餘鶴脖頸後背早滲出一層熱汗,刺得身上又癢又痛。

餘鶴對傅雲崢說:“等回了國,我哪兒也不去了,就和你待在觀雲山,你也別去上班了,趕緊退休,錢是賺不完的,和我在觀雲山養老多好。就我們兩個人,像我剛來時那樣,也用不出門,成天在宅子裏也不無聊,去趟花園都算出差了。”

傅雲崢靜靜聽著,想起什麽似的說:“對了,如果我真的......你回去後,不必理會我那些親戚,無論誰拿出什麽要你簽,你都不要簽。”

傅雲崢的身後事沒什麽可安排的。

傅氏是一個龐大企業,就算他不在了,也總會在短暫的混亂之後選出領頭人。

傅雲崢立過兩份遺囑,一份是在剛出車禍時立下,一份是後來有了餘鶴以後新改的。

他年長於餘鶴,知道自己總是會比餘鶴先走,隻能多給餘鶴留些身外之物傍身,餘鶴很好養活,也沒有什麽燒錢的愛好,富貴一世其實並不需要太多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