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總會讓人變得感性，桑榆拉住席述，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
席述看著她眉眼含笑，看上去那麼感性又幸福，他不由得想起當年桑榆生產的樣子。當時他進去陪產，看著桑榆躺在產床上渾身汗涔涔，眉心緊蹙痛苦的吸氣，但眼睛又是很亮。
她那時很緊張地問“席述，我會不會死？”
她那樣敏感，又那麼感性。
“不會，別亂想。”
席述安撫著她，給她加油打氣，說愛她，說要她陪他一輩子，永不分離。那時她發絲浸了汗水，粘在臉頰和脖頸上。
席述不知道說了多久，總之在席灼華小朋友終於出來後，桑榆虛弱地回應他。“席述，我也愛你啊。”
孩子在產房裏大哭，像是用哭聲告訴他們，她也愛他們。
此後每每想起，席述都會覺得當時的桑榆那麼疲憊，又那麼堅強。她的愛人，是世上最好，最勇敢的人。
桑榆也記得，她在醫院的那段時間，病房裏每天都有一束新鮮的玫瑰花束。送花是表達愛意最直接的方式，席述喜歡這樣的直白。
當桑榆開玩笑說他俗氣的時候，他會笑著說“我愛你，就讓我俗氣的愛你一輩子好嗎？”
桑榆揚了揚下頜，一臉幸福傲嬌。
她說，好啊。
那年在席灼華小朋友1歲生日宴的那天，趙施南來了一趟。這次，他孑然一身，身邊沒帶任何女伴。
他和席述閑聊，才得知，他和高以昕分了手。當初他為了這個女明星和家裏人鬧得沸沸揚揚，說非她不娶，如今時過境遷，卻也了然。
席述知道，他是真的動了情，也是真的愛高以昕。那是趙施南馳騁情場這麼些年，第一次栽了一個跟頭。
以前，他覺得有了真感情，就麻煩。而且他也知道，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是非真心有所圖。於是萬花叢中過，可最終，還是愛上了一個人。
轟轟烈烈愛了一場後，他以為他們能走到最後，兩人卻還是分道揚鑣。
那時候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一家人，趙施南是羨慕席述的。
他無數次想過和她有一個家，有他們的孩子。還是走散了。
也許，他真的就隻適合一個人。
若是細細想起來，高以昕並非趙施南第一個喜歡的人。時間往前推的話，該是他高中時的初戀女友。
他也有過純粹的，不摻雜任何利益關係的戀愛。
那時候他在籃球場上打球被撞到不小心摔傷，膝蓋破了好大一塊，流著血。她的女友從觀眾席裏衝出來，激動地和撞他的球員對峙。
她平時，可是個連和他說話都會臉紅的女孩。
那天女友小心翼翼地拿著棉簽幫他塗碘伏，給他包紮傷口，被他偷親的時候，害羞的低頭。
那時的怦然心動後來在高以昕身上複刻，卻沒再能留住。
後來他的父母不同意，兩人分手。女友也回了老家發展，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她要結婚了。聽說找了個當地的男友，對她挺不錯。
趙施南去參加了她的婚禮。
那時她紅著眼說謝謝他的祝福，也祝他找到自己的幸福。他想起當初分手的時候，她好像也是這麼說的。她總是很懂事，連分手都是祝願他未來會更好。
那天，他多想帶她走。
可沒有。
他承認，自己後悔了。
以至於後來在高以昕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時，他也是真真切切的付出了真心，可卻沒個好結果。
往昔的事情一幀幀的在腦海浮現，如萬千思緒翻湧。
手機在褲子口袋裏連聲震動。
是助理彙報公事公辦的信息。
是情人發來的假意迎合。
是業務往來夥伴帶著利益的問候。
是手下的人阿諛奉承。
他在一旁站得太久，腳已經開始發麻。他們的熱鬧不屬於他，他拿出手機給席述發了一段措辭，說自己工作忙，得提前離席了，並祝福孩子滿一周歲生日快樂，還發了一個大紅包過去。
那段信息，既真誠，又讓人覺得內心空曠。
那晚，他開著車在市區轉了一圈，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走。
他是否有些顧影自憐，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