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已經暫出夏的氣象來。一早,石海早飯吃過,往自己官邸的練武場而來。進了場中,早有騎兵團的全體兵士整齊的等候著。都穿著葛布縫製的土黃色上衣,深褐色長褲,綁了護甲頭盔,牽著馬,腰挎木刀,手握長棍,馬背上一邊掛了盾牌,一邊掛了弓箭。顯得一股殺氣騰騰的霸氣來。五名隊長和副隊長在前麵站了。

石海掃視了一遍,點了點頭,八哥上前叫道:“開始!”兩邊戰鼓咚咚咚的雷動起來。鼓聲未息,隻見一個高大黑漢躍花馬上前,昂然騎馬立在武場中央,叫道:“一隊隊長柴金石在此!”話未落音,一匹騏馬已出,上麵是一個長臉多須的漢子,叫道:“二隊隊長孫杉尚來了!”

兩人向前台石海稽禮後,相互致意。柴金石躍馬橫棍,直取孫杉尚,那孫杉尚也拍戰馬緊握長棍來站柴金石。兩個在陣前來來往往,攪做一團。柴金石性格極為暴躁,戰不多時,開始眼睛發紅,大喝一聲,一棍劈頭而下,孫杉尚見了,不敢硬接,閃身躲過,那一棍卻正中馬背。騏馬負痛,騰跳起來,那孫杉尚幾被拋了下來;隻見他一腳勾住鞍橋,將長棍點地一送,依然穩穩的坐在馬背上了。眾人見了,不由喝彩起來。

按照本次比賽規則,兩人鬥過三十個回合,然後改為木刀和盾牌。各自用左右膀子挽了盾牌,右手執木刀。柴金石的劍法風格,強調“快”,“準”,“狠”。是絕對強攻型的,甚至絲毫沒有將防守納入自己的體係到中。這種霸道的劍法,有如“如象過河,截斷眾流”。——大象過河,不能等河水不流時才過,而是不管它,徑直而過。所以有時他不管對方的來勢,隻管玩自己的,險招怪招迭出。不出十個回合,孫杉尚敗下陣來。

這時聽隻聽一聲高叫:“三隊隊長剛虢勤來也!”白馬上一位由字臉中等身材漢子早已入場。他的棍法和刀法招式卻是大為不同,風格以柔風見長,但是如果以為是柔弱就大錯特錯了。玩轉起來有如太極,通過“粘”和“聽勁”,使對手的動向始終由我掌握,不但武器要粘,身法步法也要有沾連粘隨的意思,不先不後,協同動作。“舍己從人”,動作圓轉自如,製人而不製於人。表麵看來都是以守為主。柴金石是個性急的人,隻管橫棍就劈,但是這邊卻迎頭而上,但是待他木棍下落時,卻象帶路似的轉出一個弧形,便將他的棍子方向引側落空。那馬也是極為通人性,知道進退的。幾十個回合下來,柴金石竟然敗落下去。

這回上來的是四隊的隊長笑純風,他騎著土黃色的馬,上來就打哈哈道:“輪到我啦,兄弟可得小心哦!”剛虢勤似笑非笑的說:“有請!”兩人依然向前台稽禮了。剛虢勤靜靜的盯著對方手中的棍子,一動不動;笑純風說:“你看著我幹嘛?過來啊。不交往怎麼有勝負呢。”剛虢勤說:“還是您先來吧。”笑純風的風格又是一套,萬物都有天然的本性,事情總有聚散的時候。“巇者,罅也”,縫隙總是有的。他好像也無所謂偏重於攻或者守。因為事物總是有縫隙的,所以再怎樣努力根本是不可能天衣無縫的。好的進攻,是利用對手的縫隙,乘虛而入;好的防守,是在對手欲乘我虛之際,彌補縫隙。當抓到對手的縫隙時,就進攻;當對手來攻時,就防守補罅。笑純風提著棍子就是亂來一通,看著旁邊的人都覺得有點可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當剛虢勤正要尋他的空擋時,他不知怎麼一掉頭早就將那裏封鎖起來,好像早就知道人家的意思似的。剛虢勤的手法在他這裏完全發揮不出來,無論是棍還是刀,擺了下來。

“我來也!”施大山端坐了棗紅色馬,穩步的向前來。笑純風說:“我得小心了,都叫你‘是大膽’哩!”施大山嘿嘿道:“沒辦法,這是武場,隻能如此!”說罷,雙雙向前台和對方稽禮後就格鬥起來。施大山的風格是主張“服者不擒,格者不舍”,就是說,在對方處於下風或露出空擋時,並不跟進,不趁人之危。而對強勁的來勢卻不丟不舍,針鋒相對。不攻擊對手的弱點,反對偷襲和陰著,主張陽謀。以進攻為主,但是攻勢卻帶著柔風,以化對方對抗力量為主,高境界者往往以綿綿的後勁和意誌力見長。招勢多人所必救,致命的招勢卻不多。據說他這種劍法充分體現了儒家“正德,利用,厚生”的生命情懷和理念。儒家認為,自己的身體受之於父母,不愛惜身體是不孝的表現,所以它的嚴密性,也表現在自我的防守保護上;同理,既然自己的身體無權摧殘,就也沒有權利摧殘別人的身體了,所以進攻不以致命為要,沒有殘忍的招勢。它的目的,不是殺生,旨在抵抗和製止侵害民生的行為。——這種“抵抗”決定了劍風的被動的柔性,“製止”又體現了劍風的主動時的“度”即“中”的品質。同時,儒家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進取積極精神又在整體上決定了它剛健主動大風格。在當今天下,算得是體係相當完整的一派劍法,但是,能夠掌握得“不慍不火”中庸劍道精髓的高人,也就幾人而已。一般來講,他煉得如何,人們都喜歡看它的圓弧劍法,但能夠嫻熟掌握的也是少之又少。施大山提棍就取,笑純風正要他先出手,好尋找破綻。但是施大山很是嚴謹,防範得很厲害。笑純風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順勢插了進來,但是施大山的棍子卻風似的旋轉起來,他竟然抓握不住,被拋出去好遠。結果,笑純風給敗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