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雪卻在此時微微一笑,道:“兩麵三刀,卻也正是殺手門的手筆。”
“兩麵三刀”也是馳名江湖的暗器,說它是暗器,就是因為它會在最不可能的時候,最不可能的地方,疾射而出,就像玩弄詭計的奸人,不知道何時從背後捅你一刀。
本是無往不利的利器,在麵對程落雪的時候,通通失了準頭,那激射而去的匕首被程落雪衣袖輕揚,猛然殺了一個回馬槍,刀鋒去勢淩厲,竟比去的時候還快了幾倍,刀鋒徑直插入刀把射出的地方,沒進了那人的胸膛,而他,還保持著剛剛要尋死的姿態。
怎麼可能?
他喉頭咯咯作響,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雙目,卻還看著那熾熱陽光下的漫天雪花,和那白衣公子恍若天人的笑容。
他刀頭嗜血的一生行至最後,心中唯一的念頭卻是,原來,笑容也是可以殺人的。
那場中唯一在苟延殘喘的人猛然跳起來,對著程落雪不停地磕起頭來。雖然這幫人殺起人來從不手軟,可若被人殺,他們還是忍不住腿軟。因他舌頭已經被程落雪割掉,也說不出求饒的話來,隻不住地磕著頭,口中嗬嗬乞憐。
“留下紅心黑龍令,便饒你一命。”程落雪淡淡地道。
那人磕頭的動作猛然一頓,似乎心中猶豫,卻終究是自己的命更要緊一些,就忍著痛伸手在那領頭之人身上摸索了一會,將一個黑色的錦囊放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跪在那裏,再不敢動。
“且知會令門主一聲,碧落軒程落雪不日將親自拜會。”
斷臂人一咬牙,又狠狠地磕了一個頭,才爬起來飛奔而去,暗褐色的地麵上,鮮血淋漓。
程落雪靜默了一會,方緩緩向前走去,他手中劍尖微揚,已將地上的黑色錦囊挑了起來落入了手中,他卻也不打開看,又緩緩踱步至趙汝愚的屍體旁,方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很得民心的前宰相趙汝愚如今正半睜著雙目仰躺在塵埃裏,可見死不瞑目。他胸口的致命傷是對穿的劍傷,前身後背的青衣都被鮮血侵染,混進了身下的泥土,沾染了一片泥濘。
程落雪是一個有潔癖的人,每日沐浴焚香,更衣束發,即便真正的雪花也未必有他潔淨,可即便如此,如今,他也不得不放低身段,將這具屍體抱起來。
隻因,這是趙汝愚的屍體。這趙汝愚,在朝在野都威望頗高,此番因政見不合被對手害死,這殺手門也是背了一個與武林朝堂及天下百姓為敵的罪名,殺手門有何能耐,當得起天下一怒?
他冷冷一笑,嘴角眉梢竟有一點點邪邪的殘酷,這個江湖,是將風生水起?還是群雄逐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