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火攻(1)(1 / 2)

楊仲這三日幾乎都泡在了莫愁觀裏,他每日辰時便來到道觀裏,亥時方才離去。經過他和幾個雇用的壯丁這幾日的趕工,道觀的外牆如今已經用岩石和糯米重新修築起來。莫愁觀的牌匾下麵,也被安上了兩扇厚實堅固的大木門。如今,他已開始重鋪大殿屋頂的瓦片。

“六……哦,不對不對,嘿嘿,楊仲哥,都戌時了,吃點兒東西吧。”袁玉符端著一碗剛煮好的麵條——裏麵還貼心地窩了兩個荷包蛋——站在大殿下喊道。

“不忙不忙,你先進屋去吧,天還涼著呢。”楊仲擦了把汗,斜過身往大殿下瞧。借著皎潔的月光,他看見袁玉符嫋嫋婷婷地站在淺灰色的夜幕裏,隻有一輪朦朧的輪廓。即使隔著些距離,也不甚明亮,他還是一下子就瞧出來袁玉符穿著他買的新衣服。他頓時精神為之一振,收正身子,更加賣力地幹起活來。

玉符知道楊仲雖說當慣了下人,有一種被馴服後的言聽計從,可他骨子裏,其實是個非常倔強要強的人。既然他現在不肯下來,那不幹到一片漆黑他是不會罷手的。但她看著手裏的那碗麵條,擔心一會兒麵條會發脹,繼而又擔心冷了之後,味道會遜色許多。她心想,自己第一次為男人煮的吃食可不能就這麼慢慢變糟。所以她仰起脖子,對著天空叫道:“叫你下來就下來,否則……否則明天叫你家少爺換個人來修觀。”

“好好好,我這就下來,這就下來。”楊仲心裏明白玉符不過就是嚇唬嚇唬他,並不會真的叫少爺換人。但他對玉符的話,總是毫無抵抗能力。現在玉符的命令已經下了,他焉有不從之理?

他心裏明白,這種服從,並不是懦弱的屈服,也不是奉迎的溫順,而是一種源源不斷的寵溺。他沉浸在這種付出帶來的快樂裏,無法自拔。

就在他扭過身子,準備順著竹梯下來的時候,他瞧見月光下,兩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大漢,正沿著山路朝這莫愁觀疾步而來。他心中暗叫不好,飛快地順著梯子爬了下來。

玉符見他著了地,將麵條遞了過去,正待說:“快嚐嚐我的手藝。”不料楊仲根本沒理她,而是徑直衝向道觀大門,然後將大門關上,閂上了那根粗長的門閂。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玉符大惑不解。

“快,你快帶著八卦和兩儀進東邊的瓦房裏去。”楊仲一改平日的唯唯諾諾,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喊道。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兩個大漢是敵是友,會不會帶來危險,隻是靠直覺本能地做出反應。

“究竟出什麼事兒了!”玉符的好奇心本就十分強烈,現在楊仲一個勁地叫她帶著孩子去東瓦房,卻又不告訴她緣由。她一時逆反起來,說道,“你不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休想我聽你的。”

“哎呀,我的姑奶奶,時間緊迫,來不及解釋了。你趕快進……”

玉符迅速打斷了楊仲的話,用更響亮的聲音喊道:“不,你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走。我就在這兒等你把麵吃完了,否則哪兒也不去。”

幾乎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玉符聽到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她稍一愣神,隻聽得觀門外有一個既粗獷又猥瑣的聲音嚷道:“他娘的,上次來這兒,這裏還是破破爛爛的,怎麼幾天工夫,就給圍得那麼嚴實了!”

然後是一個聒噪中透著不耐煩的聲音:“該死的,我砸了這破觀門!”

緊接著,是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響,隻聽那個不耐煩的聲音道:“該死的,這觀門好結實,刀口都砍卷了,還是他媽沒在門上砍出缺口來。老大,要不咱還是等刀姑娘……”

“刀刀刀,刀你奶奶。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別總提刀姑娘。這點小事我們都搞不定,以後……以後怎麼做……做他奶奶的大事!”那個粗獷的聲音雖然氣勢洶洶,但顯然對自己所說的“要做大事”並無底氣,所以聲音越來越小。

“那這該死的觀門閉著,我們如何是好?他奶奶的,這圍牆是哪個烏龜王八蛋造的,那麼硬。”那個聒噪的聲音顯得更加不耐煩了,提議道,“老大,不如這樣,我們朝裏麵喊話,嚇唬嚇唬裏麵的王八蛋,說不定他們一害怕就把門開了呢?等他們開了門,我們殺將進去,把他們都剁成肉醬,哈哈哈哈。”

“你帶點腦子說話成嗎!”那粗獷的聲音明顯火了,“你嚷嚷得那麼響,早讓裏麵的王八蛋都聽見了。他們現在都知道你一進門就要殺人,還會蠢到把觀門打開放你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