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屁股往前挪，雙手捧臉，開始不動聲色發力將馬桶盡量往後麵頂，這樣從正麵看我，完全一副合理的便秘姿勢。
果不其然，隨著我發力，馬桶下麵露出了紙張的一角。
雖然它看著隻是像個口香糖的包裝紙，但在這監獄般的環境中，足以讓我心跳加速了。
我快速抽了幾張衛生紙，將其中一張“不經意”掉在身下。
俯身撿起時，已悄然將那紙屑一角拎出，攥在手中。
香煙盒大小，並未受潮。
我起身假裝磨嘰了一會兒，躺回床上。
事情從現在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即使沒看那些守則裏的紅線，我也清楚，從現在開始每一個舉動，都可能讓自己招惹麻煩。
房內的攝像頭和監視衛生間的攝像頭處於對角線位置，也就是床頭的右上方，整個房間都一覽無餘。
憑現在的技術，即使衣櫃裏的一隻蜘蛛，攝像頭都能手動鎖定看得一清二楚。
我隨手拿過一本小冊子。
用平躺的姿勢打開，慢慢放到臉前。
這樣一來，攝像頭隻會看到書的封麵。
這是上學時候，對付老師的小把戲。技術要點是，別太專注於書後麵的手機和其他東西，而把書拿反了。
我就這樣在打開的小冊子裏，揉平了那張紙條。
還好是中文。
字有點小，但我眼神好。
“有緣人你好，能找到我的紙條，你應該也是來這裏被關了很久，快被逼瘋了……”
不，我今天剛來……
“我叫胡金保，江蘇人，昨晚剛過30歲生日，但自覺活夠長了。你不必記住我，哪怕有一天你足夠幸運從這裏走出去，像我這樣被逼瘋的人還有很多，希望你不是其中一個。”
看來這哥們是真想不開，自己解脫了。
“如果你是新來的，我在這裏待了五年，可以給你一些忠告。不要相信這裏的任何人，哪怕是被打得比你還慘的……”
我將紙張翻了個麵。
“……不要自以為發現了什麼bug就聯係外界，這裏每一隻蒼蠅都被監視著。如果你想好好活著，等來祖國的正義降臨，那就盡早克服自己的良心吧。如果你是個老手，那應該已經熟悉了這裏的規章製度，我勸你升到80層就止步吧，除非你已人性盡毀。我不希望自己走到那一步，我隻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文字戛然而止，也沒留下太多有用的信息量。
升到80層？他是說公司的樓層？
80層往上咋了？在搞什麼反人類的科學實驗嗎？
看來這裏確實有太多見不得人的貓膩，能活活把人逼瘋。
算了算了，先沉下心來，隨機應變，逃出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圖謀。
我將紙條隨手夾進小冊子裏，看了眼牆上的電子鍾，快三點了。
床單被我扯洗衣機裏攪了，床墊有點刺撓，還有點酸臭，睡著不是很舒服，但不影響我沾上就著。
“嗚嗚嗚！”
一陣長音把我從沉睡中喚醒，我還以為警察抄家來了。愣了半晌才意識到，這哪裏是起床號，明明是防空警報。
腦袋昏得很，一看時鍾，才早上六點。
這幫畜生真是沒人性！萬惡的資本家還996呢！
我不情願地起身，就聽到門外一堆動靜。
推門出去，燈光通明的走廊上，已經站著一群和我穿著同樣製服的男性，有明顯不滿20歲的小夥子，也有麵相很老的大叔——當然，他可能隻是一個25歲的程序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