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電梯，警衛打著哈欠過來給我刷卡，按下40樓。
往上10層？會到哪裏？
也不敢多問。
電梯電視中播放著當地大型連鎖超市的廣告，還挺有東南亞腦洞風，但是對現在的我而言，出門逛個超市都難如登天。
到了40樓，開門後同樣的格局，都有三重安檢門和嚴陣以待的警衛。
還真是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稍微往裏走幾步，濃厚的香煙味撲鼻而來，憑我多年社畜經驗，我猜這裏八成就是辦公區。
在樓下宿舍都沒聞到丁點尼古丁味，看來辦公區不同，是允許吸煙的。
在警衛示意下，我走過一扇扇緊閉的門，直到一個寫著“崗前培訓中心”的門牌前，忐忑不安地推門而入。
一個橢圓形的像極了學校多媒體室的大廳，擺放著數十排紅色座椅，弧線形依次排列下去，一直到講台前都鋪著會發亮的古樸木地板，踩上去極有質感。
從昨晚那個破破爛爛的房間，突然來到這麼個大劇院，我感覺這棟大樓的內部有無數個參差不齊的次元。
最前排已經坐著4個人，看麵相都是二十多歲，互相沒有交談——這個公司無處不在的壓抑氛圍——時刻被監視，以及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都會招致肉身麻煩——已經飛速剝奪了人最基本的社會功能。
尤其我看到其中一個哥們滿臉掛彩，想必被打得比我還慘。
我找到右邊的椅子坐下來。
緊挨著我的哥們是個黃毛，他似乎對我很好奇，一直上下打量。
並沒有人出來招待我們。
黃毛從兜裏掏出早上我看見的那個機器人發放的同款膠囊，嫻熟擰開，仰起脖子“咕嚕咕嚕”灌了下去。
黃毛左邊的哥們忍不住開腔了。
“兄弟，這個是直接吃的。”
黃毛也沒想到會被搭訕，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一飲而盡，把膠囊揉成了一團。
“怎麼？我從小吃藥就這麼吃。”
但他旁邊那戴眼鏡哥們很較真。
“這種濃縮代餐的配比很講究的，我在家的時候就經常吃。膠囊裏的東西是不是酸酸的帶點豆腥味？那主要是維生素c配蛋白質的成分，外殼和膠囊藥品一樣，除了食用級明膠澱粉，也有人體必需吸收的氨基酸等營養元素，你隻吃裏麵的，時間長了當心營養失調……”
切，搞了半天，那機器人發的是濃縮早飯？
比預製菜省事，倒像這種公司的風格。
自打我到這個鬼地方，胃裏都是七葷八素的，吐都沒吐幹淨，才不關心吃什麼。
倒是黃毛被惹毛了。
“你個死四眼，婆婆媽媽的！我要你管啊！”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我也是看這裏沒別的東西吃，好心提醒一下你。”
“用得著你嗎！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跟前秀學問了！你那麼牛逼，怎麼還是來這裏打工了？看把你能的！”
黃毛似乎是那種在家被說一嘴、能還100句的人。
其他兩個人紛紛加入勸和。
“小哥，不要吵了，不然你坐我這來。”
眼鏡男左邊的男子提議。
“不用，我又不怕他！”
黃毛擺出一副葛優躺的姿勢，大家也便都不再說話。
估摸著時間到了七點，室內燈光驟然滅了，講台後麵的投屏亮了起來。
一個黑客形象的神秘人現身，穿著黑袍裹得跟《西遊記後傳》裏的無天似的，戴著毫無品味的白色麵具，用4D特效的衝擊感探出腦袋，似乎要和我們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