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都輕輕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靠著牆深呼吸。剛剛的那一幕太過刺激,他的心跳得太快了,他不得不努力深吸氣來平復。

隻是,一牆之隔的兩個人,都是難以平復。

這個晚上馮正幹沒有回家,而是在南苑住下了。這不是他第一次住在這裏,有幾次了,他都是半夜從家裏跑出來這裏的,畢竟這南苑的圍牆難不倒他,反而是同在一個屋簷下的人越來越讓他難以成眠。

他依舊獨自一人喝著悶酒,胡亂摁著電視機的遙控器換臺,打算就這樣混沌地熬過失眠的時間。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無奈起身去開了門。

「鄭哥…」馮正幹側身把鄭康讓進門,兩人進了裏間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

「你這是怎麼了?」鄭康按捺著情緒,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不那麼暴躁,「馮正幹,跟我喝杯,別自己悶著了。」

「鄭哥…我…」

鄭康開了一瓶啤的,擺手道:「別叫我哥,我可沒有像你這麼窩囊的弟弟。」

馮正幹:「……」

「差不多得了,你做的夠了。要麼放手,要麼抓緊,懂麼?」鄭康拿出一根煙遞給馮正幹,接著道,「我知道你顧慮他,但是你主動哪怕是逼了他,也是讓他前進一步啊,難道他一輩子就這樣不接受任何人了?」

馮正幹不說話,接過煙也不點,叼在嘴裏咬著。

鄭康給自己點了煙,不理會馮正幹的沉默,自顧自地說著,「你他媽想當年那招蜂引蝶的本事呢?就飯吃了?一個beta你都搞不定?!」

「他不一樣…閆都他…」馮正幹握緊了拳頭,忍耐著。

鄭康一挑眉,揚聲道:「有什麼不一樣?你把他弄上床看看就知道一不一樣了!老子看你就是憋得太久了…」

「鄭哥!」馮正幹厲聲打斷了鄭康的話,額角都突突直跳,顯然被激得動了氣。

鄭康閉了嘴,靠在沙發上懶散地抽著煙,瞇眼瞧著馮正幹的臉色,半晌他忽然笑出聲來,說:「幹老四啊幹老四,你算是栽了…你認不認?你認栽,那你沒準有望能抱得美人歸。」

他站起身,重重拍了拍馮正幹肩膀,低聲道:「別忘了,你也不是那個風巷院的幹老四了…」

第二天早上,閆都下樓準備自己做早餐,卻在廚房看見了熱騰騰的雲吞,和馮正幹。

閆都表情有些僵硬,馮正幹準備好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了,氣氛一時凝滯。

馮正幹不說話,閆都也就這麼站著,看著他,隻是不與他對視。桌上擺著的雲吞冒出熱氣和香氣,不知是誰的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長時間以來一起生活的默契到底還在,兩人同時動起來,閆都拉出椅子在餐桌前坐下,馮正幹拿起小碗盛了一碗雲吞遞給他。

「小心燙。」馮正幹說了句。

閆都從碗裏抬起眼,給了馮正幹一個眼神,馮正幹噤聲。

一頓飯吃完,閆都也沒說一句讓馮正幹坐下一起吃,馮正幹卻毫無所覺似的。閆都有些納悶他這魂不守舍的狀態,正想問一句,馮正幹卻說話了。

「閆都…」

「嗯?」

「我們結婚吧。」

「……」

「我想一直這樣,跟你一起生活…」

「……」

見閆都一直不答話,馮正幹有些急了,「閆都,我是認真的,我…」

閆都這時突然站起身,低著頭,說道:「馮正幹,你真卑鄙。」

馮正幹愣住了。

「你在我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照料我、給我支撐……」閆都埋著頭,不讓身邊的人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你…你……」他語不成句。

馮正幹有些傻了,伸手想要觸碰閆都,卻又不敢。

「你…讓我…讓我…怎麼還離得開你……」

閆都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卻清楚地一字一頓敲進了馮正幹心裏,他後知後覺地露出了笑意。

「傻笑什麼…」閆都咬牙道,「昨天…我都看見了…」

馮正幹又愣了,問道:「看見什麼了?」

「你說什麼?!」閆都臉有些熱了,雖然他還低著頭,但臉側耳尖的紅暈卻沒能逃過馮正幹的眼。

馮正幹「啊」了一下,就又笑了起來。

閆都氣得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他忍了又忍,扔下一句:「罰你一天不許吃飯!」

馮正幹依舊笑著,看著閆都腳下使力——彷彿那樓梯是他馮正幹似的——咚咚咚上樓的背影,他在心裏默默地想:會好起來的,多久都無所謂,隻要能感受到你…重新自然表露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