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賀燁聲音發顫,“難不成老王爺舍得犧牲女兒,或是覺得我忍心看鍾鳴遭受皮肉之苦?”
“自然不是。”石述起身收拾著東西,說道:“陛下那個性子,三殿下最清楚不過,正麵對抗隻會起反作用,更何況書信往來近一月,蘇小王爺也撐不住。”
“那該怎麼辦。”賀燁在涉及到他的父皇的事上向來不怎麼靈巧。
石述打發走家將,隨即無奈笑道:“既然我們誰都不敢明著抗旨,便行迂回戰術,就對外宣稱蘇小王爺病重,昏迷不醒,如此,你我既有心接旨,這宣旨人也無力宣旨,此為不可抗力之事,這瀆職一事自然也就不成立,沒了這個罪名,那樊平又有何理由責打小王爺呢?
卻是這個道理,賀燁想了又想,總算緩下了心神,挑眉笑道:“如此一來,抗旨可成了欺君。”
“唉~”石述擺擺手,“天高皇帝遠,這也是無傷大雅之事,陛下就算要再派人來宣旨,也得一月後了。”
“屆時如何?”
石述挑著燭火,隨意道:“石家外出尋了小姐,帶回來的卻是一具屍體。”
“如此故技重施,父皇怕是不會買賬。”說罷這話,賀燁便見石述抬起頭看向他,燭火倒映的眼中滿是決絕。
他說:“不買賬又如何,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若是敢逼急了石家,我們也敢將不臣之心的罪名徹底坐實了。”
這石王爺說自己兒時是個膽大叛逆的,蘇煜原是不大信,現下才算徹底見識到了,他愣了一瞬,坦然一笑,說道:“那我日後可得小心行事,如此恪守本職,愛民如子的守疆忠臣,我可舍不得逼他們走上絕路。”
“殿下說笑了。”石述回以微笑。
二人身份在這擺著,話又說的這麼透,誰心裏都不舒服,石述找了借口先行離開,蘇煜也歎下一口氣,安心的坐在了床邊,他看著蘇煜緊皺的眉頭,失神苦笑道:“你我不愧是朋友,偏要爭那一口氣,軸的要死。”
回應他的隻有無盡的沉默。
次日,蘇煜依舊昏迷不醒,那樊平竟又上趕著來了,拎著他那破杖子,好不討厭。
賀燁煩躁的揉了揉眉心,照昨夜同石述商量好的說道:“本殿下和石王爺倒是想接旨,隻是如今小王爺不省人事,倒是要等他醒了再行宣旨了。”
這辦法果然奏效,樊平沒了由頭,隻得有悻悻的退下了,不過這人也忒煩了些,隔個幾個時辰就來一次,生怕耽擱了差事。
蘇煜縱使醒了,也得在其來時忍痛裝睡,不過一天後,賀燁佯裝慌亂,當著樊平和禮部官員的麵就要找大夫。
那禮部的此時倒是機靈的起身,著急道:“怕不是小王爺的舊疾犯了。”
這話一時嚇到了賀燁,趕忙問蘇煜是何舊疾,禮部便將赫都抓賊一事和路上遭受的兩次險疾說了出來。賀燁聽完隻覺心驚,打發走了人便黑著臉進了裏屋。
“他們走了嗎。”蘇煜尚且不知事情的嚴重性,還趴在枕頭上笑著。
“鍾鳴。”
背光裏,他看不清賀燁的表情,卻聽出了嚴肅的語氣,蘇煜頓時心上一緊,問道:“怎麼了?”
“你的心疾可好了?”
“他們告訴你的?”蘇煜心一沉,說道:“你不用擔心,不過是些小毛病,吃了幾劑藥,現下已經好多了。”
“那路上兩次急症,險些死掉是怎麼回事?”賀燁氣急,三兩步跨到床邊,看到蘇煜慘白的臉,又一臉痛心的來回踱步,“你這人,偏生喜歡強撐,哪天給自己作死了你才安心。”
蘇煜見狀也急著側身安撫,卻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痛的嘶聲,賀燁急著湊來時,又不顧傷痛的抓住他的手,斷斷續續道:“你懂我,也知我盼著回西境,殺蠻子,守邊疆,又怎會不顧身體強撐著傷痛不治呢,心疾卻是意外,我也在每日喝藥,離都前確實已經好多了,至於那兩次急症,來的太過蹊蹺,我想是有人給我下了毒,你先別急,這事過於複雜,日後我再慢慢同你說清楚,你且先尋來大夫替我看看到底是何問題。”
那含淚的眼睛中帶著萬般的真切,看的賀燁心上莫名發慌,被握著的手也燙的不行,他不由得撇過臉去,沉悶的應了聲,又趕忙抽出手來,“你總是有主意,我說不過你。”
蘇煜聽了這話不由覺得好笑,“是,殿下說不過我,但是能卡著我的脖子逼我就範。”說著摸著肩膀哎呦一聲,憋著笑道:“我一想起那天早上的事,肩膀還覺得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