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羨魚看著祈鶴落座,她握住了祈鶴的手,試圖安慰他。
這種時候他應當是極其難受的,十二年與這樣的人虛與委蛇,十二年調查先前的事情,拖著病體支離破碎,隻為一朝揭穿陰謀詭計。
他所謀之事十二年未果,這該是何等心性。
薑羨魚又在想,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十二年呢?運氣好些,七個十二年,運氣不好,生下來就夭折而去。
她看著祈鶴,側耳輕聲道:“祈鶴,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這一路你太苦了,我來陪你。即使枯魚病鶴,榮枯殘骨,同祭風雪,我也陪你。”
祈鶴感受著自己手上傳來的溫熱,心裏觸動,平生少有的被人如此嗬護,也少有人能懂他心中之誌。
低低切切,落在了他心上。
今日,此刻,他動心了。
祈鶴未曾回應什麼,而是握緊了那隻手,眼角眉梢俱是溫情脈脈。
那日風吹蓮動,不是風動,不是蓮動,是他心動。
而今日他動心,無關風月,隻關真心。
恒河沙中,一萬劫塵。一微塵中,各自有春。鐵樹開花,恰逢春時。祈鶴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對人動心,他於竹聲悟道,於遠山明心,克己複禮,慎獨自牧。而今日有一人與他相互砥礪,他動了凡心。
獻禮依舊在繼續,隻是鮮少有人在專注著看獻壽禮。
六皇子送的是些賀壽書畫,有些大臣送的是玉如意,錦繡畫屏之類的,多為萬壽無疆之意。
薑肆看著對麵關係很是親密的景王與景王妃,又想到這替嫁,以及薑侯爺的女兒。難道薑侯爺的女兒很早就喜歡這位景王,所以四年前落水淹死才脫身來了東臨。
“薑侯爺,薑羨堂哥四年前去邊境戍邊,該不會是送的這位來東臨吧。”
他心裏有了猜想,不願意憋著。
側聲問向身邊的薑侯爺。
薑侯爺自是搖頭,眉頭微皺,“四皇子還是管好你自個的事情為好,少打聽。東臨和南川這兩位名臣,你不去跟著他們學習慕儒,反倒在這裏打聽為臣的家事。”
一番話語,薑肆也沒有打探的心思。
他勉強應聲道:“好好,我明日去找景王,後日找攝政王,學學他們的治世才能。”
真的很煩這位薑侯爺了,早知道就不問了。
薑肆有些無奈,他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薑宛白喝著杯中的烈酒,將目光看向了對麵的那位景王,這人前幾日找過他談話,是關於中元節那日的事情,他那時就知道這人聰明至極。
如今看著這人送的壽禮,聯想到他這些年的作為,他心裏也猜到了什麼。
東臨先帝他曾見過的,是個好人,不是個好父親,亦不是個好君王。可他能有這樣一個好兒子,也不知是好是壞。
再看向他身邊的女子,薑宛白此時也不知,他們這婚事是好是壞。
未時將至,賀壽禮徹底結束。
一眾太監宮女上來,端了許多精致的菜盤,都是些熱菜燙菜之類的,共計四十道。菜肴多以鴨、鵝、鹿、羊、牛為主,輔以木耳、燕窩、蘑菇、其他蔬菜等。
緊接著便是一些瓜果糕點茶酒等,共計二十道。
擺滿了前麵的整張小桌。
可謂是豪華至極,緊接著便是東臨皇在上方宣告宴請群臣,與臣同樂,盡興即可這類的話語。
鳴鍾擊磬,樂聲悠揚,宴席這般便開始了。
兩個時辰的宴席自然不是吃吃喝喝就能結束的,有一隊樂師進來表演,歌舞升平。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鍾聲叮咚。
薑羨魚看到了如此的場麵,古書所言確實不欺瞞她。
奢靡的君王遲早有一日自食惡果,滿朝能臣將相在國家的腐朽中漂浮。
……
品春樓裏。
謝淩月那裏已經準備好了今日教學的內容,隻待那人將至。
喜歡了許久的人,她今日自是歡喜,可也得裝著嚴肅的樣子。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與他,更是為了治好景王,這是關乎自己師姐性命的大事。
已經到了約定的巳時,但是久久未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