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陷陣之士(1 / 1)

深夜,拔出箭頭簡單包紮過的向濤從軍中挑選出了九百陷陣士,欲從後山登上雪牙口。

石壁光滑的緣故陷陣士卸下了盔甲,背上背的那把薄刃馬刀便是他們最佳的防衛;又因為陡峭難行的緣故又分成每三人一組,連住三人的那根簡單的麻繩便是他們唯一的保障。

陷陣士沒有火把照明前路,隻能靠指甲蓋都已被掀翻的手指再從石縫裏摳出一條新路,他們或是因為嘴裏塞滿的布料發不出來聲音,或是因為軍人的使命不想發出聲音。整座後山都是非常的靜,這種靜不是寂靜,孤獨,而是一種悲壯,責任,也許還是一種信仰。

光滑的石壁被手指摳索的坑坑窪窪,白色的山岩也被血垢渲染成了紅顏醉。

九百陷陣士還剩下七百多人還在奮勇攀爬,活人見到過前麵的兄弟不慎跌落還怕推扯到他們的雙手,也看到過後麵的兄弟無力倒下還要激勵他們的笑容。不是他們無情,而是來不及感傷。生人總是比死人痛苦,死人死了就是解脫,可生人還得要繼續生活。

正麵戰場上,廖毅親率將士衝了十多次,他也知道衝不上去,但是不去吸引住雪牙口全部蒙古軍的注意,後山的兄弟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正午時分,最後一組陷陣士也爬出了山口,向濤清點了一下,一共六百十二人,下令原地休整一刻鍾再衝殺雪牙口關門。

話畢,眾人剛剛坐下便從前方傳出一道聲音“抱歉,我昨天錯怪你了,你是英雄,有資格死在我的狸貓九雌鞭下。”

陸陸續續的從林中走出了三千蒙古騎射手,原來,深淵的後麵不是天堂,而是一座更大的深淵。

“死期將至,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陷陣之士,有死無生,全體衝鋒!”

滿天的箭羽將陷陣士又逼退回到了崖邊,胸口被數箭射穿的向濤倒在血泊中,他想到“都說人死之前那一瞬會想起自己的曾經,會對其感到仿徨,後悔與絕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終於意識模糊的他還是看到了自己當年十三歲從軍出征收拾山河的意氣風發,也看到了二十四官拜萬夫長侍郎結理的功成名就,最後再到如今的血染黃沙。說後悔嗎,一定後悔,畢竟寒了九百陷陣將士的心,問怕死嗎?他又有何時怕過死?隻是不願死得這樣憋屈,不願死得這樣沒有意義罷了。

“將這六百位英雄好生埋葬,他們漢人信入土為安,莫要被野狗擾了他們的英魂。”

昨天一夜的觀察讓他對這群遠征的漢人起了敬佩之心,他雖然平日最好殺英雄,但也是平生最惜英雄。若非是各為其主,他也想先與結交一二,不成再殺也不遲,鬧成這個地步也是非他所願。

“將軍,至今還沒有陷陣士之,錦屏將軍他們是否已經遇見不測了?”偏將詢問廖毅

“不知道,準備第十三次衝鋒。這次本將還是與眾將士同行。”吩咐下去後,廖毅想到向濤也許真的已經殉國犧牲了,就算還沒死,那也快了。

至於靠那九百陷陣之士衝破雪牙口,那就跟靠他這四萬先行軍伐平蒙古一樣,純屬扯淡。陷陣之士,原本就是有死無生,向濤是他廖毅的陷陣之士,他廖毅又何嚐不是齊王的陷陣之士。而意義,去了便是意義,死了活著都一樣,反正都能起到激勵軍心的作用。

“將軍,元帥下令即刻撤軍克魯倫河。”

“先行軍全體將士聽令,撤軍克魯倫河與元帥二十萬伐蒙軍會師。”

二十五萬伐蒙軍自征討蒙古到如今已經有三個月,才折損七千多人,還是有四千人在這雪牙口雙方殺紅眼的時候折損的,廖毅非常清楚,馬上就要定乾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