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低笑:“你是想起當年被陸先生打手心之事了吧?”
陸清風辦碧桐書院時,陸芷沅剛好開蒙,柔嘉便讓陸芷沅跟隨陸少潼一起到書院求學。
彼時陸芷沅年紀尚小,得柔嘉寵愛,脾氣頗為嬌縱。陸清風又是她叔叔,以為還是在府中玩耍一般,陸清風讓她描紅,她寫了幾筆就丟下筆跑出去玩,被陸清風抓回來,拿著戒尺當眾打了五次手心,任她如何嚎哭,陸清風都不手軟。
晚上回到府中,陸芷沅給柔嘉看紅腫的手心,哭著說不去書院了。柔嘉給她抹了藥膏,第二日親自送她去書院,還向陸清風道歉教女不嚴,說陸芷沅交由陸清風管,打罵她都不會過問。
從那以後,陸芷沅就老實了。
“不打不成器嘛。”陸芷沅一臉坦然。
“陛下和賢妃是何態度?”柔嘉又問道。
“父皇讓許學士在家中多修養些時日,賢妃娘娘派人送了一株百年人參過去。”雲琛道。
“雲璋沒去道歉?”柔嘉追問。
學生犯錯,理應向先生鄭重道歉,是為禮。
“沒有。”雲琛答道,頓了頓又道:“許是他頂撞了先生,心中害怕,不敢去。且父皇和賢妃娘娘近日事多,怕也疏忽了。”
柔嘉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碗交給在旁邊伺候的丫鬟,輕輕一笑:“你倒是越來越有兄長的氣度了。”
雲琛自小失母,由太後看著長大,弘文帝待他尋常,雲璋連先生都敢公然頂撞,平日對沒有倚仗的雲琛如何,可想而知。
但雲琛卻沒有怨懟之言,也不曾落井下石,真真如他的氣派,溫潤如玉,光風霽月。
這樣的人做女兒的夫君,也是讓她滿意的。
柔嘉說完,又囑咐道:“我讓廚房做了蟹粉獅子頭,待會你和我們吃了飯再回去。”
“多謝姑母。”雲琛歡喜道。
自從柔嘉說把陸芷沅指給他,他恨不得日夜都和她在一起。
暮秋找出玉雕觀音,柔嘉和她到偏廳去看,留他們在廊下說話。
陸芷沅見阿娘一走,忙把錦囊拿出打開,捏了一顆瓜子嗑了起來。
雲琛笑著問道:“好吃麼?”
“好吃。”陸芷沅連連點頭,又對雲琛笑眯眯地道:“雲琛哥哥對我真好。”
少女明媚的笑容晃得雲琛有些暈暈乎乎的,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對她道:“那我一輩子對你這樣好,好不好?”
他眼中的灼熱令陸芷沅終於感受到一絲異常。
這不同於他往日的和煦儒雅,倒多了幾分意圖侵占之味。
陸芷沅腦中陡然想起在寶塔寺,祁遠說的那兩句話,未婚夫婿,夫妻和順。
她粉白的麵頰上驀地出現兩抹紅暈,蔥白的纖指正捏著一顆瓜子,僵硬地含在貝齒間,渾然忘了咬破瓜子殼,隻愣愣地看著雲琛。
未幾,陸芷沅回過神,垂眸避開雲琛炙熱的眼神,手也放了下來,隻聽到自己小鹿般亂撞的心跳。
雲琛的眼神,熾盛,熱烈,分明就是男子看心儀女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