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珮容沒有即刻回應陸芷沅的話,而是對莊宜道:“你弟弟醒了,你到裏麵去同他玩一會。”
絲雨會意,過來把莊宜帶到裏邊去。
楚珮容望著對麵牆上掛的萱草花圖,“昨日我去看賢妃娘娘時,她說,我是第一個去看她的人。”
她說著,嘴角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填倉節前,就傳出賢妃生病的消息,直至她薨逝,建昭帝都沒去看她一次,他今日的難過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陸芷沅並未口渴,但她還是端起蓋碗喝了一口茶。
茶湯微燙,喝進嘴裏,一瞬間的熱意消失後,隻有滿嘴的苦澀。
楚珮容也端著蓋碗,但她沒有喝,隻拿起蓋子看著那淺黃的茶湯,笑了一下,“宮裏的女人,就跟這上好的雨前茶一樣,外人重金求購,看著華貴耀目,可內裏卻是苦的。”
陸芷沅沒有說話,又喝了一口茶湯。
來日祁淵繼位,她們不也是宮裏的女人嗎?
楚珮容也喝了一口,兩人沉默坐了許久。
莊宜從裏邊的屋子出來,揉著眼睛,“阿娘,小娘,我困了。”
陸芷沅放下蓋碗,對楚珮容道:“妾身帶莊宜回去歇息了,姐姐你也早點歇息。”
“明日我再讓絲雨送莊燁過去。”楚珮容送她們到門口。
陸芷沅和莊宜回到倚翠居,和乳娘帶著莊宜去她的屋子睡覺,自從祁淵在倚翠居住下後,陸芷沅就讓人收拾了一間屋子給莊宜。
莊宜入睡很快,頭沾著枕頭就睡著了,陸芷沅出來,看到祁淵還在書房看著什麼,便走了過去,“這幾日你都要早起,怎麼還不去歇息?”
祁淵讓她看手中的文書,“王略在昨日商議出來的法子上又增加了一些,下午他和祁泓整理了出來,待我看過就呈給父皇,你也看看。”
陸芷沅看了,王略增加的部分,是在祁淵提出優先照顧雪災重地的基礎上,建議各州府因地製宜,找出自給自足的門路,經營行市也好,種植生產也好,盡量做到府庫充盈,民有餘糧,如此便是再遇災年,朝廷應付起來,也不會太吃力。
陸芷沅笑道:“王大人這未雨綢繆之法,倒是和顧縣令極像。朝堂上若是多幾位像他們這樣的棟梁之才,便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是啊。”祁淵把她抱在懷裏,望著院牆上墨藍的夜空,上麵寥寥幾顆寒星,寒星雖小,在夜空中那光芒卻甚是耀目,“希望今歲的科舉,能找出幾個像他們這樣為國為民的能臣幹吏。”
“有明君,自有良臣。陛下與你,能苦百姓之苦,憂百姓之憂,天下的有識之士,會慕名而來的。”
陸芷沅也望著院牆上的夜空,她望的是那幾顆耀目寒星後麵的蒼穹,那裏隱藏著多少看不見的殘星,亦如明君身後,那些被犧牲的人。
祁淵握住她的手,低下頭看著她,“今日我看著父皇很孤獨,沅寶,你要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不想像父皇一樣,做一個孤家寡人。”
“好。”陸芷沅輕聲答應著,她一直望著墨藍的蒼穹。
將來,自己會不會也成為被犧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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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祁淵和楚珮容就進宮了。
天剛亮,絲雨和乳娘就帶著莊燁過來了,小家夥精神極好,一直在呀呀地叫著,把莊宜都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