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皖不是沒有私心地想讓祖父留在京城陪伴她,可若真的是水土不服的緣由,她又如何忍心,讓祖父留在這裏等待生命的結束?
在燕地的二叔雲嵐並非祖父的親生兒,是祖父哥哥的兒子,到底與祖父隔了一層。
祖父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如果回燕地的話,會不會受到他們的冷落?這些全是未知的,雲皖越去想便越是擔心。
*
拜別祖父後,雲皖動身前往自己的胭脂鋪。
雲旭在京場也偶爾會跑幾次商,但不會像年輕時候那般走南闖北,大多數空閑時候會幫忙管理雲皖的嫁妝。
雲皖下了馬車後,透過帷幕的白色薄紗,清清楚楚地看見胭脂鋪的院落樓閣。
雕簷映日,畫棟飛雲。
這般美景,而且還是自家的,她上輩子竟然一次沒有來欣賞過!
“歡迎夫人來到我們珍瓏閣。”
門口的婦人恭迎著請雲皖進去,路過守在雲皖一旁的蒹葭之時,不由心想這小丫鬟穿著亮麗,想必這帷帽之下的女子必是貴婦!
那她得狠狠撈一筆了。
這般想著,婦人就開始使勁,一邊不斷吹噓自家胭脂,一邊用手虛攔著,不讓雲皖往回走。
蒹葭注意到後,提醒道,“這位婆婆,注意禮節。”
婦人隻好收斂一些,但嘴上還是不停,頗有一副今天必要讓她們進去看看的勢頭。
雲皖笑了笑,“請婆婆帶我進去逛逛吧。”
婦人立刻喜上眉梢,“好嘞!”
進內後,雲皖見裏頭人不是很多,便摘下了帷帽,將它遞給蒹葭。
婦人在一旁打量著雲皖的容貌,隻見這位女子亭亭玉立、姿態曼妙。
眉眼如畫,一雙明眸好似秋水般明澈動人,朱唇皓齒,雙頰粉嫩若桃花。
若不是挽著成婦的發髻,她還以為是京城哪家金枝玉葉的小姐呢!
雲皖開始四處走動,婦人一直在周圍陪著,偶爾她那雙潔白如玉的手拿起胭脂的時候,會細細介紹起來。
等她逛得差不多,婦人開始旁敲側擊起來,誇讚起雲皖的容貌。
雲皖笑著輕輕搖頭,“我暫且不買。”
婦人差點維持不住笑容,“那要不夫人……再多逛逛?”
她可不想浪費這次好機會。
這珍瓏閣外表雖然造得恢弘奢華,實則那些富家女子多逛兩次就很少光臨了。
畢竟胭脂種類繁多,宮內還有專門製作給眾位娘娘和誥命夫人用的。
尋常,也就一些地位不上不下的家族女子來看看,有時還不會買,隻是單純地欣賞裏麵的裝束。
正待再開口的時候,櫃台那邊忽地想起了吳叔的聲音,“徐娘,將雲錦胭脂打包起來,回頭我讓小廝給那家貴人送去。”
徐娘就怕生意跑了,這關鍵時刻也顧不得吳叔。
雲皖卻抬起了頭,剛好與麵容疑惑的吳叔撞上了視線。
吳叔見著小姐,立刻就從櫃台那邊下來,快步走過來,“小姐,您終於來了!”
徐娘懵逼了會兒,隨後想起:噢,先前老爺是囑咐過雲小姐要來接管經營的!
見著熟人雲皖自然開心,“我說怎麼沒見著吳叔呢。”
“老爺說了,小姐要過來看看,便安排我這一個月都待在這裏,先替小姐熟悉著,這樣小姐接手起來更快更方便。”
得知雲皖的身份,徐娘也不會像先前那般有殷勤而失尊敬,立刻去端茶倒水。
雲皖坐到一處空地,吳叔走到她對麵坐下。
接過徐娘的茶水,雲皖客氣地向她點了頭,徐娘被小姐的絕美麵容晃到,心道:小姐不愧是燕地第一美人。
雲皖的心思在別處,沒有注意到徐娘的眼神。
她向吳叔打聽起珍瓏閣的種種運作,吳叔大致地跟她說了一遍,聽起來淺顯易懂,但雲皖深知其中門道不少,清楚自己不可能一口氣吃成胖子,便虛心地慢慢學著理解起來。
吳叔也有老的一天,不可能一直幫襯著她,雲皖想自己早日成長,就算她沒有這個天賦,未來還能找一個合適的接管人,而自己不至於被新接管人給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