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李俠可能被送至刑部時,盧鬆一下子臉色煞白,女子如果進了刑獄,下場幾乎比死還可怕,但他立馬捕捉到了廂官第二句話的言外之意。

轉圜之地?廂官的意思是他這邊可能還有辦法,但既然提出來了便不會白白幫忙。

盧鬆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這是出門前盧芸塞給他的,並焦急地囑咐他,要是事情不順,便用這紙包裏的錢來打點上下。

他躊躇了一會兒,將紙包遞到廂官的案前。

“李俠的事,就勞您費心了,請您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你這是做什麼?”

廂官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盧鬆與孟經對視一眼,不明其意。

廂官看也不看,直接拿起紙包丟回盧鬆的懷中。

“你們這是看不起本官,虧得也是讀書人,怎麼也行得這種苟苟之事?”

盧孟二人不明狀況,也不敢言語。

廂官神色嚴肅地看向二人:“我今日請你們來,是因為這位李娘子陷入的不是一般的麻煩,朝廷現在就聯蒙抗金一事爭執激烈,主和派和主戰派互不相容,而她卻在此時卷入其中,為處於劣勢的主和派扭轉了一部分聲勢。這女子說起來也算是無辜,但這種情況下,別說她,就連我一個小小的廂官也不敢輕舉妄動。”

歎了口氣,又道:“之所以將她現在下獄,是因為雖從輕發落不得,但也暫時免去了到刑部受刑的風險,這是我僅能做的了。三日後將會審,屆時你們要想辦法,至少要求那位她為之說話的大人,看有無解救之法。”

聽到這裏,盧鬆和孟經已經明白了這前後原委,二人恭恭敬敬向廂官大人行禮道謝。

“早聞廂官大人清廉之名,今日病急亂投醫,才出此下策冒犯了您,晚生慚愧!”

“罷了罷了,你們還是回去先想辦法救人,為了避嫌,暫時也不要探監了,三日後再來吧。”

二人就此拜別了廂官大人,出了衙門。

“我回去後求我爹想想辦法,他與史敬常的父親相識,這事隻要姓史的鬆了口,就好辦。”孟經拍了拍盧鬆的肩,說道。

盧鬆點頭:“嗯,好,我這邊也去找太學裏的老師幫忙。至於那位喬大人,他目前自顧不暇,聯名的帖子還沒撤,史敬常就是想借打壓李俠趁勢來推動此事,所以暫時先不去找他了。”

“好,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

第二天,天剛亮,李俠早早地醒了。

她本以為自己因為害怕老鼠蟑螂會睡不著,沒想到撐到半夜還是躺下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做了一晚上的夢。

她迷迷糊糊地看向隔壁,發現昨日好心幫忙提醒的獄友竟比她醒得更早。

此時她才看清,這位聲音低沉粗啞的“老嫗”,不過三四十的樣子。

她像是入獄了許久了,身上的囚服布滿髒汙,還有不少破洞,堪堪蔽體。

李俠遲疑了一下,還是打了聲招呼: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