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梁蔚城的公寓再度碰上慕濟凱的那會,梁夕夕根本認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與他不一樣,梁夕夕是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他,先是臉,再把視線往下移。他手中還拿著還沒來得及收起的鑰匙,此時也直勾勾地回視著她。
“梁夕夕。”那人主動打破了這場沉默的對視,他動了動薄唇,輕聲吐出的名字。
或者是他的氣場太過強盛,梁夕夕自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被他所震懾,根本沒把他往壞人的方向想。她一度處於失神的狀態,直到他精準無比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梁夕夕才清醒過來,繼而裝作若無其事地應了聲,轉身就躲回了房間。
輕輕地把房門鎖上以後,她馬上給哥哥打電話,說:“哥哥,剛才有個男人用鑰匙開門進來了,他還認識我,那是誰呀?”
那頭的人明顯頓了下,頓了三兩秒之久才答:“你不知道他是誰?那是慕濟凱,你那位南哥哥。”
那是梁夕夕第一次看見穿製服的他,這感覺有點不真實。她眯著眼回想了下他方才的樣子,說:“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那人很像他。”
梁蔚城嗤笑了聲,說:“當然,那本來就是他。你從小到大都沒心肝,有好些人對你那麼好,你倒是連人家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
梁夕夕訕訕地笑了兩聲就掛了電話。她換好衣服走出客廳的時候,慕濟凱也換下了製服,他穿著V領的灰色純棉恤衫和黑色的長褲,頭發微微淩亂,一副很家具很閑適的樣子。
最後一次與他見麵是在三年前的春節,那時慕家全家人都到日本度假,於是隨便就到了她家小聚一番。梁夕夕向來覺得,慕家爸爸和慕家媽媽恩愛非常,而他們家的兒子一直都是破壞氣氛的電燈泡。
她說話向來直接,於是就把這想法低聲地告訴了慕濟凱。不料他剛聽完,抬起頭就對在席的人複述了一遍。大家都笑得很歡,並提議讓她帶他們在日本遊玩幾天,隨便可以陪一陪那個千百萬瓦時的電燈泡。
盛情難卻,梁夕夕也隻好答應。她原以為隻是隨他家一同出遊,不料慕濟凱卻自己選了個景區,隻帶著她就出發了。
因為天氣的緣故,梁夕夕很少在冬天外出遊玩。北風呼嘯,她身穿的那幾層衣服也抵不過來,刺骨的寒氣讓她邊走邊瑟縮。慕濟凱那身衣服比她穿得還少,但他沒有一點寒冷的樣子,迎著風走時也脊梁挺直。她小小聲地埋怨了一句,卻被他聽見了,他應道:“你缺少鍛煉,身體自然弱。今天我們改去泡溫泉吧,免得你著涼了我不好交代。”
慕濟凱挑剔得很,他嫌棄附近的溫泉景點遊客甚多又不幹淨,於是就選了一所很偏遠的溫泉山莊。他們僅僅乘車過去也費了小半天的時間,抵達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盡管這一路很顛簸,但真能享受這片好山好水的時候,梁夕夕已經沒了怨言。
臨近傍晚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雪。她站在大堂的落地玻璃前,看著紛紛揚揚的白雪漸漸鋪滿了地麵,於是對站在身邊的人說:“這雪短時間也停不了。”
他淡淡地應了聲,片刻以後才說:“我們今晚在這邊留一晚,現在趕回去太危險了。”
梁夕夕沒有意見,她打電話跟家裏交代了一下,而後就隨他去用晚餐。那頓晚飯吃得慕濟凱頻頻皺眉,他似乎對日菜沒什麼好感,連放在手邊的清酒也碰過。
正當他們要回房間休息的時候,山莊的工作人員萬分歉意地告訴他們,他們所預定的房間其中一間的供暖係統出現了故障,因為缺少零件替換,而已今晚將無法供暖。梁夕夕光是聽見沒有暖氣也抖了一下身體,但慕濟凱隻是點頭,而後吩咐他要多準備兩床棉被。
回到客房部的時候,梁夕夕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淡定。他邊把磁卡放到感應區邊說:“床讓給你,我睡沙發。”
她一愣,而後才問:“你要跟我睡一個房間?”
他回頭,雙手抱胸地看著她,問道:“你是想睡沒有暖氣的房間,還是想讓我睡沒有暖氣的房間?如果是前者我不反對,假如是後者,你也太沒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