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報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霍宇航搭著中控台的手指不耐地點了下。
對麵隻看出他隱隱的不悅，卻看不到座位之下，黑色西褲勾勒出筆挺修長的腿，皮鞋潔淨黑亮，舒展地抵住車廂地墊，幾乎越過兩個座位中間的界線。
霍家極為注重修養，再放鬆或著不悅，也做不出架腿搭在座椅扶手上，這樣不經意間宣誓主權的動作來。
彙報不知不覺加快了進度，至關鍵處，那頭持不同觀點的兩方，為各自分部駐點負責的部分吵起來。
霍氏的業務遍布全球，財團的總部雖在巴黎，但目前的資源傾斜，向來在北美的紐約，並在華爾街設有分部。
事關峰會開幕式以及第一個會議的議程內容，一切才剛開始磨合，五十分鍾根本吵不出個結果來。
霍宇航還沒開過這麼沒有效率的會議，幹脆抱胸靠向椅背，麵無表情看著那頭吵得臉紅耳赤。
袁敏琪見他關了麥克風，視線隨之落過來。
雖說是不同的圈層，實則越是高端的戰場，手段越是樸實無華。
樸實到什麼地步呢，某國內閣議會場上秒變鬥獸場，輪番上演肉搏戰，更有甚者，在聯某國同盟代表麵前，一言不合拔槍相向的。
袁敏琪目不轉睛盯著，不用擔心對麵因為聲響而關注到她，身體便不知不覺傾斜過來。
垂搭著座椅扶手的那隻手，手指舒展開來，越過中控台。
她看著津津有味。
他們吵得太投入，節目效果拉滿，比電視上看到的真實多了，若非時機巧妙，她還看不到這樣的場麵。
好在霍氏的理念深入人心，將教養刻在骨血裏，負責記錄的助理將字幕投屏在界麵，用語尚且算得上文雅。
大約霍宇航緘默的時間太長，爭論漸漸消失，場上便是一靜，會議主持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鏡頭。
所有人都從霍宇航清冷淡漠的臉上，清楚地看出他的不耐。
窒息般靜默的死亡十秒，男人眉心壓著，修長玉骨的指節，手背青筋脈絡清晰，沉沉點開麥克風。
所有人屏息噤聲，已經做好挨一頓批的準備。
霍宇航的手收回去時，擱置在中控台上的手跟著抬起，小拇指勾住了他未及收攏的無名指。
那隻手手背肌膚光滑細嫩，指節顯然更為纖瘦，尾端壓住霍宇航無名指的指腹。
負責維持會議秩序的主持頓時頭皮發麻，視線掃過兩隻交疊的手指，很怕那隻手細瘦的指節被輕易折斷。
那隻手沒被折斷，勾一下霍宇航的手後，很是不動聲色，又惹人無法不在意地飛快抽離。
再抬眸，霍總雖然還是麵無表情，語氣卻完全稱得上心平氣和，“沒事。繼續。”
唉？
會議主持一頓，大概猜到坐在他身旁的是誰了。
他將流程繼續進行下來，邊抽出一縷思緒，恍恍惚惚地想，不知道若太太在，霍總能不能準時赴峰會的約。
峰會的正式晚宴，主辦方很是盛情邀約，確認行程的電話再三打到霍氏大樓，誠意拳拳，霍總給的答複不外乎沒有時間。
最後一次打到安城，得到的答複不無例外，還好死不死撞徐敏麗手上，平白無故挨了一頓好懟。
但萬一霍總突然改變主意呢？
等待同事彙報的過程中，會議主持瞥一眼那隻擱置在中控台上的手，不無自信地想。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嘛。
一場頗費體力的會議，說慢也快。
四十分鍾後，視頻界麵沒有絲毫卡頓，平緩地過渡到巴黎董事局的會議室。
主席位上，氣質儒雅的中年人正凝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