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看著十分嚇人,好在執槍的人槍法極準,子彈隻擦過皮膚表麵,留下幹涸的暗紅色。
霍宇航冷冷哼了聲。
肯德爾臉上驚喜的表情,尚且來不及斂起,便如煙火燃盡過後,天幕餘下的那一抹灰白。
他腳底發軟,差點給霍宇航跪了。
“袁女士似乎缺一枚合心意的戒指,恰好我們新得了一批寶石,”肯德爾結結巴巴,“不知道她是否有興趣看看。”
他話音一落,場上的人跟著看向袁敏琪。
袁敏琪不著飾物的手指,順著霍宇航潔白的襯衣袖子滑下,經過寶石袖扣,他的手腕、虎口,最終理所當然地塞進他的掌心。
霍宇航垂首,低睨她一息,攤開手掌,任她的手鑽進來,又將掌心合攏。
“你是說,我欠太太一枚合適的婚戒?”他似笑非笑。
肯德爾大汗,“我不是……”
“要看嗎?”霍宇航音色清淺,音量很低,隻說給袁敏琪聽,隻問她的意思。
肯德爾頓住,求生欲極強地等待著。
袁敏琪輕輕嗯一聲,麵不改色將加長美甲撕裂的手指,往霍宇航掌心裏收了收。
隻要讓她從這社死的靶場盡快離開,別說挑一枚戒指了,買十顆寶石都不成問題。
霍宇航的手掌寬大,掌心帶著薄繭,在她手往裏縮的時候,安撫性地壓了壓她手背,指腹溫暖幹燥,越襯得她掌心未潮,心中有鬼。
保存寶石的房間並不像普通的寶庫,布置很奇特,進門先看到十分光彩奪目的珍珠石上鳥。
說它光彩奪目是因為,這株純天然野生珍珠樹上,鑽石鳥閃閃發光,鳥的羽翼都鑲嵌了彩色寶石。
袁敏琪眸光在這上麵短暫地停留兩秒。
肯德爾察言觀色,當即就轉頭吩咐人打包起來,可以說是求生欲非常強烈了。
霍宇航眸光落在她臉上,薄唇一勾,不置可否。
牽著人走了一段,門後別有洞天。
雕花格的古色屏風,栩栩如生的一程山水,將寧靜典雅的內廳與外廳隔絕。
展台上各色珠寶琳琅滿目,分別由特製的透明玻璃罩著,以防空氣灰塵等對寶石造成損害。
霍宇航在長椅坐下,靠著椅背的身體筆挺鬆弛,鬆弛但筆挺優雅,仿佛這是他的主場。
他垂首斂目,唇角微妙一抹薄涼笑意,“就這些?”
肯德爾激起一身冷汗,他現在太看不得這個笑了。
他對霍宇航的笑有陰影。
肯德爾擦了擦汗,看向克裏斯。
克裏斯點頭。
肯德爾一咬牙,偏頭吩咐,“袁女士是克裏斯殿下尊貴的客人,這些俗物自然配不上她。”
很快,便有人將東西送上來。
平平無奇的樸素石塊,看著不如展台上的那些寶石亮眼。
袁敏琪在霍宇航身側落座,手順勢從他掌心抽離。
肯德爾‘請隨意挑選’的話音落下,她跟著抬臉,就沒有注意到,霍宇航的眸光短暫地瞥過她。
所謂隨意挑選,袁敏琪驀地想起曾經在貴族之中,流行過一段時間的賭石。
所謂賭石,其實就是隻能根據皮殼的特征,僅憑經驗來推斷,原石內部品質的好壞,賭石是不能通過探測內裏來進行購買的。
這其實是非常冒險的交易方式,買家可能驟然暴富,但更多的是購買幾百上千萬的原石後,最終反而血本無歸。
袁敏琪眸光微微一斂,看向霍宇航,卻見他抽手,白玉扇骨的手拿過桌麵的法式細瓷杯。
他垂首斂目,燈下長睫投過暗影,淺透如玉石的眸底,瞧不清情緒。
“原來,她還需要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