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司機已大步走到舷梯底下,臂彎的黑色大衣搭著。
袁敏琪挽一挽吹得淩亂的頭發,將之別到耳後,全部撥攏到另外一側,抬手接過。
司機周全地抖開大衣,遞過來,等她披上,“沒用過,新的。”
他一口純正的法語口語,“您放心用。”
呢子大衣厚實的布料熨貼著頸後肌膚,幹燥溫暖,衣領輕輕攏緊,將寒霜冷雪隔絕。
袁敏琪淡淡笑了下,“謝謝。”
“應該的。”
袁敏琪走出兩步,驀地,腳步頓了下。
機上吃飯喝東西的時候,她將唇釉擦掉了,還沒有補上。
寒風冷雪中,唇色似乎也跟著變淺。
霍宇航凝眸看著,視線緩緩落在她赤條條的小腿上。
袁敏琪眸光微抬,並沒有與他的視線相觸,而是看向車門外的空乘,朝她走去,繼而小聲說了句什麼。
空乘點頭,回去翻出自己放下的小包,拿著一樣東西便快步過來。
霍宇航已站在另一側,正拄著車門,看到她從空乘手中接過那包東西,飛快上了車,“謝謝,晚點我讓人買了還你。”
空乘笑笑,順手替她將車門關上。
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車門閉合的‘砰’,是霍宇航這側的車門,也被裏麵的人關上了。
司機:“!”
不是,他還沒上車啊。
車鎖哢噠一下,被從裏麵鎖上,在寂靜詭異的場上,顯得過分清脆了。
“?”
霍宇航閉了閉眼,似乎在克製著冷氣散發。
有什麼,是他不能知道的?
空乘:“……”
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進了車廂,暖氣充足,車墊自動加熱,袁敏琪踢掉鞋子,光腳屈膝半跪上去,腰臀都沒有挨到座椅。
她瞅一眼膝下的真皮座椅,又看看手裏的大衣,一時有些發難。
大衣要還給司機,雖然是嶄新的,也不好弄髒別人的衣物。
車廂內飾清洗的費用,她倒是賠得起,但真皮椅弄髒了,沾染氣味,總是不那麼妥當的,她坐著也不舒服。
但是,從這裏到航站樓還有一段距離,總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任由它波濤洶湧。
袁敏琪低眸找到中控台旁邊的一堆按鍵,摁下其中一個,帶有同色阻隔的蓋子靜謐降下,露出底下的東西。
她笑了下,翻出一包沒拆封的濕巾,以及一包抽紙,又垂首撕掉衛生棉外外包裝上的透明膠帶。
中控台漸漸恢複原樣,袁敏琪不經意抬眸,瞥見了深色車窗上倒映的身影。
“……”
她驚恐地憶起一件事。
雪片是無聲的,但落在人的身上、頭上,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霍宇航麵沉如水,心撥涼撥涼的。
車窗被袁敏琪降下半扇,風雪侵浸入內。
“不好意思,我用一下車。”
司機不是沒接過特殊時期的女客,聞言十分理解:“沒事。”
又考慮周到地問她:“你還用嗎?”
袁敏琪速戰速決,極快地搖頭,說用完了。
乍暖還寒,她偏過頭去,小聲打了個噴嚏,生理性眼淚滑落。
袁敏琪抽出紙巾印一印眼角,眼尾潮紅,看向霍宇航。
還是這身薄絨呢料的深色西褲,馬甲、襯衫自然也是高檔羊絨麵料的,大概覺得很快就上車,西服外套依然被他隨意拎在手中。
風雪更大了,白色的晶體飄落他黑發,沾他睫毛上,顯出比往常更加濃稠的墨色。
等得久了,保鏢正替他撐著一把長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