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清新的早晨,細小的雲片在淺藍明淨的天空裏泛起了小小的白浪。
我有些艱難的抬起頭,因著在桌子上趴著睡了一夜,整個上半身的肌肉都在不滿控訴。
我艱難的起身,一件墨色的披風從身上滑落,想來是溫肅替我蓋上的。
放置好披風,我活動著走到庭院中,妧妧已經去上學了,阿婆也帶著小孫子出了攤家裏就我一個人。
清晨微涼的風緩解了宿醉的頭痛,現在事情過去了,也該收拾收拾回自己的小院了。
許久沒回的小院,居然沒長多少雜草,就連牆邊的花草藤蔓也是懶洋洋的半攀附在土牆上,就像一個剛睡醒的嬰孩半睜著眼睛晃著小腿。
我有些疑惑,院子好像有人打掃過的痕跡。難道是楊子旭派人來打掃過?
不對,煙囪裏還飄著白煙,仔細聽還有些歡聲笑語,隻怕是有人以為這裏沒人住撿漏了。
早秋的清晨確實有些冷,我攏了攏衣領,伸手敲了幾下緊閉的大門。
人聲瞬間停住,可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我隻得又敲了幾下。
裏麵隻傳來一道緊張的婦人聲:“誰?”
聽到裏麵終於有人應和,我開口道:“我是原先住在這裏的人。”
此話一出,裏麵又沒了動靜。
我有些急了,上前了一步拍了拍木門,“嬸子?你還在嗎?我是這樣的,我想……”
話還沒說完,門就突然被打開,一個頭發盤在後腦,小麥膚色的村婦拿著掃帚,約莫三十幾歲的樣子,身後還探出一個小腦袋。
她們都身著破舊,臉色蠟黃,臉頰已經已經因為饑餓凹陷,肚子卻鼓的像皮球。
眼見對方氣勢洶洶,我聲音也弱了些:“嬸子,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
“你休想!我不管你是誰,這裏是我住的,你快滾!”
“嬸子,咱們有話好商量嘛。”
“沒什麼好商量的,這裏要是你住的,怎麼什麼都沒有!”
哪裏什麼都沒有了,我又沒有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搬空。
當然,心裏是這樣想,嘴上我依舊柔著嗓音。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不是暴亂嗎,我就進城躲難去了。
這不事情了了,我就想著搬回來。”
“你在城裏有地方住,幹嘛還要回來跟我們搶?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村婦說完,又將大門“咚”的一聲狠狠關上。
“嬸子你輕點,這門容易壞!”我有些被氣到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你快滾吧,我是不會把這裏還給你的。”
見鬼,明明是逃荒的難民,卻這麼有力氣。不住可不行,我房租可是交到了年底呢。
不過那對母女也怪可憐的,不住這裏她們確實無處可去,我得讓她們先放下戒心,然後再好好談談。
我特地回去買了幾斤肥肉,用王婆婆教的方法和了麵團剁了餡,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做好一鍋熱氣騰騰的餛飩。
餛飩薄薄的外皮包裹著鮮香的豬肉,一個個漂浮在澄澈的麵湯中。湯麵漂浮著零星的油點,金燦燦的,周遭還飄著白綠相間的蔥花,香氣濃鬱,勾的人食指大動。
我囫圇的吞下一碗美味,燙的我額頭直冒汗。吐著舌頭用手扇了幾下風,就將剩下的餛飩打包放進餐盒裏,又急又小心的往城外跑。
“大妮啊,這餛飩好不好吃呀~”我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狼吞虎咽。
大妮忙著吃,並沒有理會我的話語。
“慢慢吃,這還有呢,別著急。”
沒一會,大妮就舔出了一個幹幹淨淨的碗。
我笑著拿走碗,又拿出一碗餛飩放在她麵前,“這還有呢。”
沒想到大妮隻是眼饞的看著,口水咽的咕咚作響也沒有拿筷子吃。
“怎麼了?快吃呀。”我又將餛飩推近了點。
大妮搖搖頭,做了幾個手勢以後就乖乖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冒熱氣的餛飩。
我想了想,嬸子不在應該是出去找吃的了,大妮這是要給自己娘親留吃的呢。
我伸手撫摸了大妮的腦袋,“姐姐這裏還有呢,你先吃吧。”
大妮舔了舔嘴巴,還是搖了搖頭。
我心裏頓時有些酸澀,世上苦命人太多了,現在我也過的還行,也許可以幫一下她們。
“大妮真是好孩子,那我們等娘親回來一起吃吧。”
剛剛大妮吃飯的時候我還看不出問題,現在跟大妮聊了一會兒天,這孩子要麼就是點頭搖頭,要麼就是打手勢,怕是嗓子不好了。
本想著在這孩子嘴裏套點信息,現在也隻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大妮!”和諧的氣氛被村婦的回歸打破。
她丟下收獲不多的菜籃,快步上前將大妮抱在懷裏,然後查看她全身上下。等確認大妮無事後,她又將矛頭對準了我。
“搶了你的屋子是我不對,你衝我來,不要對孩子下手。”她抱著大妮,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