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靜齋自地尼創派以來曆經五百餘年沉浮,為感情背離師門的人古已有之,但是為了感情不分善惡的人曠古未有。師妃暄深知,如此堂而皇之的挺身相護李秀寧,不啻於判出師門,但說都說了,即使遭受一時的誤會,也要硬著頭皮承認下去。
梵清惠驚得眼皮直顫,卻沒在第一時間嚴聲斥責,隻合十念道,“罪過罪過!貧尼錯不該有此荒唐的提問,而妃暄你更不該將錯就錯,為救她人而不顧自身聲譽。此事與你無關,莫要在旁滋擾,為師自會處理的。”
“哈,哈哈哈!”這幾聲笑音卻是祝玉妍發出,她原本以為隻有自己徒弟未經人事才被騙去了心,沒想到啊沒想到,慈航靜齋所培養的堪稱曆代最傑出的聖女竟也是這般,一時大快人心的嘲諷到,“梵清惠呀梵清惠,靜齋裏的弟子每一個都比你有情義,我不知道慈航靜齋上任齋主是怎麼想的,選了你這麼個專擅掩耳盜鈴的丫頭做一派之掌。”
梵清惠怒指對方道,“祝玉妍,我慈航靜齋的事情豈是你個歪門邪道能夠評判。我徒弟所說是真是假,我自會分辨。”
“真假如何並不重要,”祝玉妍一邊說話一邊將手掌脫離荊棘背後,“你殺不了我,更不能殺李秀寧,才是既成的事實。”
梵清惠不屑的道,“憑你現在的功力,我要是大開殺戒,最多拚個重傷,絕對能把你的命留下。”
“那麼不知奴家拚個重傷,能否把梵齋主的命也留下?”婠婠擦去唇角的鮮血,適時插口道。她素有青出於藍的名聲在外,再加上此時嘴角還殘留著血印,蕭殺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梵清惠心頭一縮,從旁尋求幫助,“妃暄。”
師妃暄漠不關心的道,“師父若執意要殺秀寧小姐,妃暄不會出力。”
梵清惠若不是定力足夠,此刻便被氣出心髒病來也未可知。她見祝玉妍已然騰出手來,固然功力不在巔峰狀態也還有個武功絲毫不弱的婠婠相助,大感形勢緊迫。使出劍典中一招“慧念蘭心脫彼岸”,拚著大耗內力的前題轉瞬將拂塵點出。
這一招出手時師妃暄尚跪在地上,是以無暇阻攔。而婠婠亦沒有做出抵抗,隻是擋在荊棘身前,快速說到,“梵齋主真敢殺奴家?小心壞了你我兩派約定俗成的規矩。”
梵清惠筆直的挺近,不由還口,“你與妃暄的身份隻因兩派想要在不多傷人命的狀態下分出勝負,才讓你二人為代表,並非免罪金牌。”
“那你盡管動手試試,慈航靜齋裏除師妃暄以外的人對奴家下了殺手,後果是怎樣?”婠婠直麵生死卻還嬌笑,刻意提醒道,“是佛道魔三家將你聯手誅滅。”
梵清惠大喝一聲,“貧尼寧可舍身衛道。”她旋即硬接祝玉妍一掌,氣都不喘仍將拂塵落下。
婠婠心下大駭,事實上她根本沒有緩過力氣能用來對付梵清惠,剛才隻是虛張聲勢。正待凝聚內力企圖強行運轉天魔場,竟是發現師妃暄擋在了自己麵前。
“師尊啊!妃暄保證必不讓秀寧小姐墮入魔道,這趟爭鬥實無必要。”雖然慈航靜齋和陰癸派素來敵對,但是師妃暄從來都本著免爭鬥、止幹戈的原則,況且她已瞧出若兩方再沒有人對李秀寧施以援手,便是個爆體而亡的下場。
梵清惠聲勢淩厲的拂塵僅僅閃現一條白練就無功而返,她甚感莫名其妙的說到,“妃暄你走開,這幾個魔人你豈敢一再相護。”
師妃暄平靜的站著回答,“今日之事是可以避免的,隻要秀寧小姐無法入魔,就非但不能殺她,更要她的實力越強越好。若最終不能避免的發生秀寧小姐成魔而讓她做出對慈航靜齋不利的事件,妃暄願意以命相抵,或可拚個同歸於盡。師妃暄立誓!”
麵對徒兒的決絕,梵清惠慢慢收住怒火,開始另謀對策。
祝玉妍這時也在言語上煽風點火道,“再不答應你徒弟的話,你可要一個打三個。梵清惠,拿捏好了再做決定呦。”
梵清惠心下微晗,放言道,“即便不能斬草除根,也不便宜你魔門。妃暄,帶秀寧走。”她一招指東打西引開兩人注意力,便在兩人往呆愣愣的師妃暄看去時,輕身向前,一把將荊棘抓出她二人中間。
婠婠和祝玉妍都為陰癸派當世首徒,雖然武功超凡入聖,但向來隻練殺人招,從不問津救人招,竟被梵清惠一擊得手,氣得祝玉妍大罵,“梵清惠你這賤人,好陰險。”
梵清惠心思全不在爭辯上,極不忍心的便要朝荊棘一掌落去。
荊棘不閃不避,有些遺憾的說,“那一天我們喝酒的時候,劇飲千杯何等暢快,我一覺睡醒還覺得如夢一般。姐姐讓我如何再看你我間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