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怪姐姐心狠。”梵清惠眼中閃著淚花,包含萬般歉意,“貧尼執掌道門正統慈航靜齋,斬妖除魔原是本份。你不久後就會受到魔心驅使,連你自己都控製不了,姐姐真不敢拿這麼大的事情賭啊。”
“正因從來沒有賭過,才從來不會贏,不是嗎?”
將目光緩緩掃過在此的幾人,包括靜靜封在冰中的石之軒,荊棘竟毫無危機感的講經論學,“正邪隻是放在心中的執念,即使上蒼都沒資格評判誰對誰錯,世人又豈敢把自己的行為嚴令成正亦或是邪。秀寧隻問一句,古來勝正敗邪,但勝者手中就是沒有鮮血的嗎?殺過人的刀再也不能被擦幹淨,染過血的手永遠不能忘記血的味道。善惡若隻有這一條準則,蒼生就是被囚禁在牢籠底下永世不得翻身的孽障。佛又為何要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如此,姐姐還要執意驅除所謂的魔和惡嗎?是你的本心重要,還是惡意的猜度重要。”
梵清惠素信因果循環善惡有報,從來沒有哪一本經文說的是善惡可被推翻,準則沒有界線,卻真的回想不起界線到底在何處,一時被問得結口結舌,“呃”個兩聲後才道,“我無話可答,隻知從你身上散出的邪念比之當年石之軒還要強盛,你要打要罵,便在下了地獄後向天訴求吧。姐姐下輩子,把命還你。”
“那也等你下輩子先有一條命能賠我再說,隻是現在,秀寧這條命還不打算借給誰!”荊棘眉毛一挑,滑溜得如同魚兒一樣鑽往一道白色身影的懷抱中。她心裏清楚,隻要靠近另外三人中任何一個都會暫時安全,唯獨要遠離剛認下的姐姐。
白影即是師妃暄的,梵清惠僅僅對她不設防備,她一接過荊棘就關心到,“你怎麼樣,還能行走嗎?”
荊棘半倚在她身上,眯著眼睛說,“師仙子,雖然我這個人一點定力都沒,但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仙子怎會看得上我。我知道你是為讓我脫身才撒了那個謊,但在之後可千萬要跟婠兒解釋清楚,我和她才剛有那麼點進展呀!”
師妃暄驚道,“你跟婠婠?這怎麼行!”
“奴家哪裏不行,你倒是說啊。”婠婠不等師妃暄話音落下,就湊過來拉住荊棘。
師妃暄一直認為李秀寧和觀音婢才是一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便在腦中猶如亂麻般纏在了一起,後知後覺的回道,“這要如何說……”
而另一邊,祝玉妍已和梵清惠陷入了僵持的局麵,不過祝玉妍往回瞥了一眼後,好笑的道,“梵清惠,看來你徒弟已把你的話當作耳旁風,一時半刻內是帶不走李秀寧了。”
梵清惠自我安慰道,“那也好過被你得到。”
“又不是貨物,搶來搶去的有意思嗎?”祝玉妍嘴裏輕蔑的低斥一句,行為卻全不像說的那般,一個縱身便往荊棘竄去。梵清惠緊跟而上,速度一點也不弱。
四大高手幾乎同時把手搭在荊棘身上,唯婠婠抱得最緊,她和師妃暄一前一後攬住荊棘,荊棘左右兩隻手卻是被梵清惠和祝玉妍一人拉了一條。
“梵清惠,你還不撤手!”祝玉妍搶奪不過才出口製止道,“秀寧遍身的魔氣,你卻用正道的內家功法在她體內遊走,無吝於對她施加酷刑。”
梵清惠神色凝重的道,“是你硬搶不成,還要借助傳導內力跟我暗中較勁,我絕不會讓你把小妹引入魔道。”
祝玉妍強用內力拉扯著道,“秀寧是天生的魔人之主,交給我來培養,它日成就必定登峰造極。”
“但凡小妹有一絲資質,要專研武學甚至進軍天道,我慈航靜齋有大把的正道典籍兼名師指點,何必借助魔人的力量。”
祝玉妍又厲聲反駁,“哼,讓你們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教過,縱使珠玉也要蒙塵。道門正統不過是固步自封罷了,休要在我麵前義正言辭。”
“不管怎麼說,邪不壓正。既成魔人,又何來登峰造極之說,正道才是坦途。”
梵清惠說一句正理,祝玉妍便答一句外道,“心是魔心,秀寧現在又與魔種相溶,任你怎麼引也引不回正途了。”
一番拉拽下,荊棘任憑幾股內力在體內亂闖,艱難的開口叫苦,“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婠婠深情的望著荊棘道,“你體內的幾股力量正是我們幾人的內力在相鬥,師父是為你好,對身體中的魔氣侵入你切勿有半點反抗,它們會理順你的脈絡。而對正統的道門力量就一概不管好了,你身上道心種魔的內力會自發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