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誰說的?”秀寧不知荊棘早有先入為主的觀念,眼神古怪的道,“不論今時昔日,梵齋主的武功從來不能由境界上判斷出,隻是她曾經立誓再不插手江湖殺戮,但能迫她大開殺戒之人,世上僅有兩個,今時今日的師妃暄或算其一。”
荊棘脊背全為汗液所浸濕,今天一整天的消耗都沒有剛剛幾句話入耳後來得強烈。
梵清惠的失控隻持續了短短幾息,隻聽她平靜的說到,“玉妍休提當年之事,貧尼所修是佛道,隻懂修身養性。”
祝玉妍“啊”的張著嘴,久久才問,“清惠,你不會是今時今日還不敢拿劍吧?”
“貧尼能否拿起劍來,不需要你來質問。”
祝玉妍平視已從冰封裏顯出身形的石之軒,心頭火氣的執意問到,“凡事都可以不問,我隻問你當初為何就不幹脆把碧秀心永遠留在帝踏峰不要出來。”
梵清惠答到,“難道我將她困在身邊一生一世嗎?讓師妹出來見識萬千世界並沒什麼不妥。但有一件事秀心沒讓我知道,她在出宗門之前偷偷接了長老布置的與石之軒比武的任務,我若知道這一點,決計不會放她一個人入世的。”
“哼。”祝玉妍吸吸鼻子,索問,“靜齋裏麵現在還有長老嗎?”
梵清惠全無感情的道,“一個都沒有了。”
“你厲害。”祝玉妍不服輸的說到,“可惜和石之軒一比,你便是輸了,你師妹失身又失心,讓你滿腔希望全盤落空。當年你自己的愛人,憑什麼沒有看住,還要讓她愛上別人!你與碧秀心相處整整十三年真的比不過之軒對她的短短三個月?”
梵清惠苦笑,“一個女人要怎樣向另一個女人表達愛意,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於是就困惑了那麼多年,也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當我明白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石之軒的身邊。”
“心中的話若不親口承認,世上有誰知道你心裏想著什麼。”祝玉妍嘟囔道,“碧秀心到死那一天,可有明白過你的心意?她承認你的愛嗎?”
梵清惠異常堅定的道,“她當然明白!秀心她一直很愛我。正是因為她明白,我才更痛苦。”
梵清惠緩緩閉起雙目,思緒放入回憶中,“我原本以為秀心是為避開我才趕著出山門,還瞞著我主動跟師門提出要以身犯險,親自去收服石之軒。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我,竟是這樣一個理由,她試著證明可以與我相配才去挑戰石之軒。可我根本不在乎那些,秀心從來就不是我的師妹,在我眼裏她一直是個仙女。我太小心翼翼,卻因為一次沒抓住,從此便不知道該在乎些什麼了,好像做什麼都是錯。”
荊棘弱弱插口道,“梵姐姐,當兩個人真心相愛的時候即使不說也該看得出來,我相信在你跟你師妹相處的那些日子裏每一天都是戀愛。何必再去記憶那些不美好的事情,應該記住的是你們曾經擁有過的快樂,不是嗎?”
“這算什麼,若非碧秀心那小丫頭當初總做出一些別扭的決定,還說些什麼‘相見不如懷念’簡直狗屁不通的話,今日的梵清惠在江湖上還未有名號都不一定哩。”祝玉妍突發感慨道。
梵清惠眼角掠過淡妝素抹的師妃暄,搖頭說到,“秀心沒有錯,是我當初沒有把握好。不是石之軒害了她,是我把她逼走的。”
祝玉妍俏皮的道,“這便是我當年一直都不喜歡你的原因了,人已死了這麼久,你仍是守著這份沒法回應的愛。我陰癸派中人雖世世代代都沒有鬥贏慈航靜齋中人,但我從此事看出,慈航靜齋的人也沒有一個能成為贏家,因為當你們贏得權力上的勝利的時候,輸的是自己的真心。我聖門中人雖輸,也比這些人自在多了。”
“玉妍還有資格說我?”梵清惠定睛嗔怪道,“若非你跟石之軒分分合合,哪裏能讓他乘虛介入別人的愛情?世上打打殺殺與我何幹,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怎會一氣之下奪了慈航靜齋齋主之位。”
耳朵邊的相互指責,不禁讓荊棘懷疑這些年江湖上的一團亂麻都是因為眼前這兩人沒有把自己的愛情歸屬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