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什麼,不就是身體的遊戲?婠婠以前都是這麼認為的,也自負的以為可以遊戲花叢中,在得到自己所需時亦將情人玩弄於股掌,然而跟荊棘的幾日相處裏,她身心靈一件一件失守,被拔了精光,一切皆被奪走也全不在乎。甚至忘了在曾經的無數年月裏她還是門派中高高存在的大師姐,是被天下人仰望的聖門妖女,那些記憶從未出現過似的。
“我是李秀寧的女人,真好。”這便是如今婠婠腦海裏對自己所留下的唯一定義。
山穀腹地的人聲越來越清晰,少頃,一道清麗的女聲在庫門外響起,“小姐,你在楊公寶庫裏嗎?婢女紅拂有要事求見。”
這紅拂女是天策府中的“上將榜首”,秀寧手下的第一侍女,同樣也是李靖的妻子。雖是自家丫鬟,卻讓荊棘反而有點拘束,回聲道,“紅兒少待,我這就出來。”
紅拂身披蓑衣,頭戴鬥笠,隻在背後斜插一柄紅絲織就的拂塵。荊棘一見即知,又是個手拿拂塵藏在世間呆不住的仙子式人物。她撐起手中油紙傘,走入未有停歇勢頭的雨幕中。
“紅拂參見小姐。”紅拂稍欠感情的朝荊棘躬身一揖,剛要將事情承稟上來,細腰被一把攬過,耳聽到,“雨正下得大,進來細說吧。”
紅拂方才站立的地方離寶庫入口僅有幾步,荊棘卻仍堅持幫她撐傘,傘底不夠兩人行走,荊棘即把她攬在懷裏,倍顯親昵的靠在一起。紅拂彎曲的眉毛下滿是疑竇,回想今早太陽是打哪個方向出來,竟讓小姐待人說物時顯得如此親密。
至兩人避入寶庫的廊道中,嬌豔欲滴的婠妖女以耀目之姿映入紅拂眼簾,紅拂把眼神凝注其上,疑惑的眉頭皺得更甚。
婠婠沒料到荊棘會將人帶進來,剛剛沒有退閃此時更不好躲開了,大氣爽朗的一笑說,“妾名李婠兒,是秀寧小姐新收的侍婢。紅拂姐姐叫我婠兒就好。”她知自己聖門妖女的名頭一旦說出,保準先嚇死一片人,便毫無介意的以丫頭自居。
荊棘就此補充道,“婠兒是我最親密的人,和我無話不談,你若有事,說與婠兒聽跟說與我聽都是一樣的。”
紅拂鳳目中閃動睿智的異芒,一眼就已瞧出這“李婠兒”是個長期處於上位者地位的傾世麗人,而與小姐的關係就耐人尋味了。瞬間語氣轉柔道,“婠兒小姐乃小姐心中之人,紅拂不敢逾矩。屬下此來確有要事相稟,請二位小姐主事。”
婠婠身子往荊棘靠去,打個哈欠說到,“那你說吧,奴家可以裝作聽不見。”
紅拂眼中閃著流光溢彩,語聲出奇平靜的道,“婠兒小姐不必如此。事情是這樣的……”她的話還未起頭,隨之而來的一個中年大漢身形踉踉蹌蹌的往庫中探來,惹得她回身喝罵,“變態,你找進來幹嘛,不是叫你留在外麵把風嗎?”
紅拂女的玉容一時一變,婠婠倒是軟軟的靠於荊棘懷中無暇多顧,荊棘卻明白了什麼叫做雙麵人,暗想秀寧姐的這個丫鬟端的有趣。
尾隨而來的黑影即是李靖,他被夫人訓斥了一頭,嚇得連小姐都沒參見,愣愣說到,“那…那我再出去。”
荊棘大感無奈的叫住他問及,“李將軍不去前線為我軍將士分憂,仍在長安做甚?”
這李靖夫婦二人,確切來說隻有紅拂是李秀寧的侍女,而李靖在長安領有公職,至今仍算隋朝官員,並非李閥門客,甚至撇去妻子這一層關係後,與李閥並無好的交情,徒留幾分惡緣倒是真的。但這隻是表麵的關係,往深了看,李靖在天策府中領有要職,隻聽從李秀寧與觀音婢的統領,卻與李世民還沒什麼直接接觸。觀音婢離開之時叫李靖留在長安,得空的時候往李秀寧處聽從調遣,但荊棘哪裏知道此節,從不分配任務給他,李靖也樂得清閑,這幾日隨在紅拂身邊當起模範丈夫。得了荊棘的問話後,他才迫於無奈的述及,“下臣在等候三小姐的下一步任務,今日正是感到三小姐有用得著我地方,這才冒昧前來。”
“我什麼地方用得著你,我怎麼不知道?”荊棘大為撓頭,隨即一看尚未把來意說完的紅拂,心想事情可能著落在這一點上,就隨口又道,“跑來跑去也夠你累的,留下一塊兒聽聽你家娘子說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