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端起一杯剛經觀音婢手的茶水,問到,“今日怎麼有閑情泡起茶來。”
觀音婢憑一身仙力護著李秀寧的魂魄,淡淡應付說,“這茶不能喝,是祭奠先人用的。”
“莫非你也察覺到了?”李世民皺眉疑惑道,“這兩天我感覺周圍的陰氣甚重,是不是確有什麼該敬奉仙人的禮節我們忘記做了?”
觀音婢伸手撫胸,卻是把李秀寧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笑道,“一切都好。殿下不必掛心。”
李世民輕“嗯”了一聲,顯露一副受用的神色。觀音婢側身看著他,眼裏盡是濃情。
當你極端在乎一個人的時候,看在對方眼裏指不定會十分討厭,當你放鬆下所有對他的在乎,唯剩敷衍的時候,會顯露可愛的一麵。所以,想要相處得融洽,就要對他犯一點點罪,妃子對之帝王,皆是如此。
古來明白這個道理的人,要麼成為了絕代妖姬,要麼成為了禍水紅顏,觀音婢與這些人的區別就是,她的罪證誰也抓不到。而石之軒與那些帝王的區別則是,裝作閉目不見,寧自欺欺人。
夜終必有天明時,帝踏峰再高也有盡頭。七重門內坐著個身形窈窕的白衣女尼,整座慈航殿裏僅此一人。
“梵清惠,別來無恙。”似幻似真的一聲問候將寂靜打破,聽來是全無敵意的故人拜訪。
靜靜打坐的梵清惠把目光投往窗外,像被勾起什麼難以言明的往事,半晌才道,“石魔頭看來確實與當年一樣啊。”
古殿危牆,著青衫的石之軒從陰暗處走來,步伐儒雅卻叫人心中暗顫,每一腳落在地上均會引發氣脈波動,魔門大宗師的氣派盡顯無遺。這絕非裝出來的氣質,而是骨子裏生來就有的。
石之軒兩鬢見白,卻絲毫不顯老態,麵容猶如刀刻,憑誰也想像不出他倘若滄桑後的模樣。穩穩走到梵清惠麵前,毫無感情的道,“我一如往昔,可你卻老了。秀心現在會想見到誰呢?”
梵清惠不屑的冷哼,“你少癡心妄想,你即便化成潘安也沒有再見秀心的資格。”
“這麼說,你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見她了?”石之軒淡淡微笑。
一隻素手將僧帽摘去,梵清惠圓溜溜的光頭於俏麗中透點莊嚴,閉目說到,“在何處重逢不是重逢,我與師妹還有好多的話要說。而你就繼續在凡俗中掙紮,追逐那全無意義的夢想,到時婆娑地獄才是你的歸宿。”她語氣輕描淡寫,眼中並無生死,像正受佛祖點化一般,連盤膝的姿態都變得更輕鬆。
石之軒袍袖中的手一抖,大反常態的發怒道,“我石某人已恢複聖王本色,就算下地獄也是霸主鬼雄。臭尼姑,你說秀心會接受一個霸主還是麵對你這個頹廢的師姐?二十年前你沒鬥贏我,現在更不可能。我知道和氏璧在你手上,交出和氏璧,我饒你一命。”
麵對石之軒磅礴的氣勢,梵清惠依然不屑的吱聲,“以為殺了貧尼就能證明什麼嗎?你錯了,你需要淨化的是自己的心。你有親情,懂得愛,一味尋貧尼麻煩隻因你無法接受秀心的心裏自始自終都是我。”
“啊!”石之軒怒氣勃發,一嗓子吼破天際。驟然出手打向梵清惠。
梵清惠不閃不躲地坐在蒲團硬受這一掌,嘴角瞬間淌出半尺長的鮮血,卻絲毫沒顯露痛苦表情,反倒吃吃笑道,“我知你的內心缺少什麼,隻要我存在一天你就無法擺脫心裏的魔障。石之軒,希望你在殺了我以後可以恢複人性,重拾親情,也不枉師妹愛你一場,還替你生下骨肉。”
哪知石之軒半句都聽不進,眼見梵清惠不反抗,出手更加喪心病狂,下一掌就朝她天靈蓋落去。
渾厚的五指在梵清惠眼前越來越大,她依然保持打坐的姿勢,雙手合十,把兩眼一閉,口中呢喃,“阿彌陀佛。石之軒,其實你殺不了我。隻是貧尼是時候去見師妹了。”
原本石之軒不準備出死手,但是漠視是最大的導火索。他再也不要和氏璧,隻想叫梵清惠永遠不開口。
際此千鈞一發之時,一條紫袍身影閃現,隻用餘光瞥到就倍感妖嬈。十足的天魔力場迫來,一雙玉臂伸到石之軒眼前,毫無章法的妖音更在殿內肆虐,“停手,都停手!”
石之軒頓生滿腦子疑惑,想不通為何祝玉妍要來阻攔自己。
又聞祝玉妍朝梵清惠吼道,“梵清惠,你不還手?打都沒打為什麼認輸?”
梵清惠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眸,內含淒然堅決之色,如是在說:天下誰都能殺石之軒,可我不能。